权宦为我点朱砂 第43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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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盛冠华服, 坐在首座,殷红的大袖衣,披着颜色略浅的霞帔, 顶上凤冠流苏,端的是威严赫赫。但是太后笑起来却慈眉善目, 那威严无形中便稍稍弱化了些,不像是那么难以接近了。

今日腊八节, 如此吉祥如意的日子,不会有谁挂着一张脸,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扶欢在开席前, 坐到了位置上, 她点了胭脂换了吉服, 看上去不再那么病恹恹的, 苍白脆弱。

女眷们无需喝酒, 宴席上摆的最多只是香甜的果子酒,喝多了也不醉人。扶欢没有喝酒,在毓秀宫里已经喝过八宝粥, 因此到了这席上, 也不过动了面前一盏甜羹。

太后处是最热闹的,许多命妇携着尚未出阁的女儿来太后面前拜见,都是年轻的女孩, 鲜亮得如同早春的第一枝花。扶欢随意看了几眼,只怕今日来的人, 比之上次的赏花宴还要多。

上京不算小,但皇后被废的消息,即便是不小的京城,如今也都传遍了。太后今次还特地在腊八节这日摆宴, 其下的心思,昭然若揭。太后本就是世家出身,她为皇帝挑选的皇后,也必定是世家出身。

太后身上所流的血脉,注定了她会如此选择。

要比上次赏花宴好上一点的是,扶欢不会再被拿来做筏子,她安安静静的,做一个不被众人关注的公主就好。

琼林苑外院,是皇帝用来招待大臣的,太后设宴,皇帝也随着太后,设了腊八宴,来犒劳众臣。整个晚间,琼林苑都是亮堂的。扶欢向外面望去,宫灯煌煌,真是明亮。

眼前有人过来,挡住了这份明亮。扶欢抬起眼,眼前的贵女明眸善睐,光看眉眼就是娇养活泼的性子,她觉得有几分眼熟。待这位贵女唤了她一声殿下,扶欢想了起来,是那日在她的生辰,问她冠子是哪位巧匠的贵女。

这位明媚的贵女即使在同她打招呼,眼神也不自觉往她头上望去。

扶欢打趣着问道:“可是又来问我的冠子?”

贵女忙摇摇头,说道:“臣女是来向殿下请安。”她还是忍不住,又去瞧了扶欢顶上的白玉冠,花钗璀璨,玉也洁白。

这样年纪的女孩,对于华美的衣饰总是移不开眼睛。

贵女小声道:“臣女去过珍玉坊,也想求殿下一样的冠子,但是那儿做出来的,总是不及殿下的好看。”

不知怎的,扶欢愿意同她说话,她看起来天真烂漫,相处起来也简单。

扶欢悄悄向她招手,她顺势靠过来,扶欢小声道:“这冠子是南边的工匠所制,只怕这手艺还没传到上京城。”

原来如此,贵女点点头,了然了。

她对扶欢道:“厂臣待殿下真好,这顶冠子,想必花费了厂臣很多心思。”

扶欢抬起手,摸到了冠上的花钗,她的视线又越过贵女,看向外头的灯火辉煌。扶欢笑着道:“他是很好。”

后来便有命妇过来,向扶欢赔罪,她要带着那位贵女向太后请安,只能打断与扶欢的闲聊。扶欢并不介意,太后那边,才是名利场所。

她又略略坐了一会儿,宴席里的人太多,连空气都显得沉闷起来。在这里坐久了气闷,扶欢先离席,她身体还未好全,便是先离席也无人说她什么。晴晚扶着她,走过热闹的宴会,到琼林苑外头,一切就沉寂下来,里面的热闹声响仿佛隔了一层厚重的帘幔,已经离她很远了。

这样的宴会,宫里的人手大半都在里头了,扶欢的鸾轿,还需要等等才过来,好在今日也不冷,没有寒风,冷意就是滞在半空,不会无孔不入地往人身上钻,连夜空也是月明星稀,是个晴朗的夜空。

扶欢在等她的鸾轿,背后却有一声遥遥的呼喊,唤她殿下。

她回过身,有人在夜色中朝她走来,青色的官服,外头并没有罩着什么防寒的衣物,在隆冬深夜,单薄的似一株凛凛翠竹。其实并不需要看清模样,扶欢已经认出了来人。

他叫梁深,是她未来的驸马。

待梁深走到眼前,扶欢看着他,淡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位年轻的探花郎见到她,忽而笑了,他有着俊秀的容颜,这一笑,真如芝兰玉树,霁月光风。

“我记得初初见到殿下,殿下的神色也是如现在一般,戒备冷漠。”可还是娇花照颜,美得令人念念不忘。

对于梁深,扶欢本没有什么感觉的,他是上京城最俊秀的少年郎,诗词歌赋,骑射武功,俱是样样精通,风流无双。在赐婚前,甚至是赐婚后,扶欢是喜欢这样的才俊的,她并不是任性的公主,皇兄的赐婚,一道旨意下来,无论是谁也只有接受的份,她也不会将怨恨堆到梁深身上。

直到知道他曾有红颜知己,那位红颜知己还怀有身孕。

再如何大度的人,也无法接受。

扶欢不是圣人,所以现今,她只能对他冷漠。

“你来找我,是有何事?”

今科探花,应是文采斐然,此刻却像是听不明白她话中的含义,他自顾自地向扶欢问道:“家母之前是否曾入宫,来找过殿下?”

扶欢眉眼冷肃,没有回答。梁深将她的话当做耳旁风,那现在她也可以不回答他的问话。

但是梁深却丝毫没有在意。

着竹绿官袍的俊秀探花郎,面对她时,眉眼总有着温温笑意,是一波寒冬未去,提前到来的春水。

“家母应向殿下提及过,在临安时,臣结识了一位女子,有了露水姻缘,这位女子,还怀了身孕。”

跟在扶欢身后的宫人左右相觑,在宫中,从未有人能在扶欢面前如此肆无忌惮地说出这些男女之事,她还是未出阁的姑娘,听不得这些事。但眼前,是圣旨钦定的驸马,即便驸马发生了如此不堪的事情,皇帝也未下旨废除这桩婚约。

还是年长的嬷嬷走出来,想要阻止梁深继续在扶欢面前说话,扶欢抬起手,拦下了这位嬷嬷。

她冷眼看着梁深,终于开口道:“如今你说这些,想要做什么。”

空气一下寂静下来,梁深没有接话,只是弯着眉眼,很深很深地看着她。良久,直到扶欢几乎没有了耐心,他才垂下眼睑,道:“臣如今说这些,也没有什么意思。”

“臣这般不堪,实在不是殿下的良配,应当会有更好的人,值得殿下半生托付。”

听到这句话,扶欢讶异地望着他。他这话的含义,让扶欢不得不多想下去。

梁深重新抬起眼,眉眼中的笑意还是温温:“臣会请求陛下收回圣旨,殿下高洁如空中月,臣如塘中污泥,不愿让殿下染上脏污。”

“只是臣还是那般不堪,一定要见过殿下,在殿下面前亲口说出臣的心愿,才愿向陛下呈情,请殿下恕罪。”

梁深唇畔也弯了弯,寒风凛冽中,他穿着那么单薄的官服,脸色唇色都显得苍白起来。他问扶欢:“殿下今日心情,是不是好上一点了。”

扶欢却摇了摇头。

“我现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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