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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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觉得有理,便同她合计,最后由她做主邀请昔日交好的女伴,他则回去与兄嫂商量。

兄长自是欣然应允,大嫂也同意,并交由下人提前准备,布置厅堂宴请宾客。

自那日分别后,薛家丫鬟便常来邀他出去相会。

薛琬琰也是极漂亮的,她有一张小圆脸,下颌微方,齐眉刘海下眼眸很大,笑起来时颊上有梨涡,尤为甜美。

短圆脸略显稚气,加之娇小玲珑,看上去竟比常年幽居深闺郁郁寡欢的妹妹还小。

她性情洒脱不羁,毫不掩饰对他的好感,他并非真的榆木脑袋,怎会不明白?

不觉想起有段时间,妹妹总跑来闹着要嫂嫂,追着问他何时成亲,将他略有印象的女孩名字全问了一遍,最后又问琬琰如何?

那时他只觉得她胡闹,便不予理会。

如今转念一想,或许薛三小姐是最合适的。

她与妹妹交好,若能与她订婚,日后她嫁过来妹妹便有了伴,有她开解陪伴,总比现在一味消沉下去要好。

有先帝遗诏在,云昰活着一天,她便一天不得解脱,看这情形还不知要拖到何时。无论兄嫂如何想,反正他愿意养她一辈子。

只要薛三小姐嫁进门,以后她便不会再孤独了,说不定还能回到过去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始终想不通云昰为何拒婚,也曾问过父兄,皆无果,父亲更严辞告诫不许他再过问,只说君心无常,做臣子的只需安守本分。

这不像父亲的为人,处处都透出不对劲,可他又实在想不出为何。

他更想不通的是,妹妹竟会被此事打击的一蹶不振?

本以为她聪慧坚忍心如明镜,绝不会被这种小事乱了心志,却完全忘了她终究是个女孩子,有最脆弱不堪的一面。

那次的生辰宴成了许多人的噩梦,年仅半岁的小侄子在混乱中丧生,无论乳母有多大过错,反正兄嫂皆将罪责推向了妹妹。

一夕之间,她几乎得罪了所有人,将自己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他安抚好受惊的薛琬琰,又硬着头皮向薛家父母赔罪道歉,等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从管家口中得知父亲大发雷霆,在祠堂请了家法,将妹妹打了个半死。

父亲治家甚严,但从未打过妹妹,也甚少打兄长,因为兄长从不会让他失望,而他是祠堂常客,年少时隔三差五就要挨一顿鞭子,好在他皮糙肉厚,养几天也就好了。

他无法像样那鞭子落在妹妹身上会是什么样子,父亲暴怒时下手没有轻重,如今母亲不在了,偌大一个府邸又有谁能拦住他?

他匆匆跑去探看,桑染正陪着医女走出院子,他焦急询问,医女叹息,说伤势虽不致命,但也得躺几个月才能恢复,又说她烟火熏坏了眼睛,以后就算痊愈,也无法恢复如初……

脚底像是灌了铅,他突然连步子也迈不开了。

兄长阴沉着脸带人走了过来,一把拨开他,命人将院门上了三重大铜锁,‘从今日起,我就当从没有过这个妹妹,阿曜,你但凡有点血性就该远离她,别忘了是她发疯害死了我的孩子,坏了你的姻缘。’

姻缘?他无力地跌坐在石阶前,仰头望着天边残月,恍然明白了什么。

可是,一切悔之晚矣。

从那以后他暂离冶铸局,回来接手家中事务,虽万般不愿,但想着有他在一天,便能照应她一天,心中又觉得值了。

世人只知安平家父子是朝中肱骨,自打先帝去后忠心辅佐太子,镇守边境,是南云最坚固的后盾,只要他们在一天,北云就休想打过来。

可是谁也想不到,安平家二公子日夜都在等待北云打过来,连做梦都盼望着战事起,这样他便能趁乱砸开那道门,名正言顺得带妹妹逃出来。

除夕前一天,他带人给她送新制的首饰和衣裳,府中人人都有份,自然也不会少了她。

他们许久不见了,距离上次被她赶出去已经两月有余。

她坐在窗前看书,青丝逶迤直拖到榻上,并未梳髻,仅用一支素钗将鬓发挽起,乌蓬蓬的发鬓上缀着一朵娟秀的小白花。

听到脚步声时,她从书卷中抬起了头。

她天庭光洁莹润饱满,幼年时曾得高人占卜,说她命相贵不可言,如今看来终不可信。

“阴天看书伤眼睛。”他鬼使神差般说了一句,话一出口便后悔了。

“趁我没瞎之前,多看两眼又如何?”她放下书卷站起了身,徐徐走了过来。

他将托盘放在案几上,“年关将近,这是为你添置的衣裳首饰,你看看若不合意我再让人去换。”

她身上穿着极素净的苎麻布袍,因身量比同龄少女高,即便大袖宽袍也不见臃肿累赘,反倒愈发秀逸出尘。

一套嵌珍珠水玉的簪环首饰,一套水绿色襦裙配罗袜丝履。都是极其淡雅的颜色,甚至略显寒酸。

其实已经出了孝期,但她执意居丧,安平曜犹恐她永远走不出,总觉得她实在为自己服心丧。

一念及此,他便愈发痛恨云昰。他毁了这世间最好的女孩儿,毁了他最心爱的人。

他正自柔肠百转痛不欲生,却突然听到珠玉落地之声。

转头去看,就见她正拼力掰折珠钗首饰,一件件皆大力掼在地上,像是恼恨极了。

“晞儿,你这是何意?”他上前欲拦,却被她狠狠推开,雪玉似的脸上满是痛苦屈辱,咬牙切齿道:“你送这些是存心羞辱吗?明知道我这辈子就只能这样了,你还送这些来?让我打扮好出去给别人看笑话?让人人指着我脊梁骨,骂我是个怨女疯妇……”

“我没有。”他本就不善言辞,遑论与她争辩?

“我知道你恨我,”她忽然嘶声喊道:“你们一个个都恨我,巴不得我赶紧死了,我偏不,我就要活着气死你们,哈哈哈哈……”

她突然扬手将其余首饰皆抛落,笑得花枝乱颤。

“安平曜,”她已经很久不唤他二哥了,而是毫无感情地叫他名字,“你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却偏偏挑来我不喜欢的,存心作弄我是吧?”

她抓起一件衣裙,在他面前晃了晃,猛地回身抄起一把剪刀就绞,顷刻间便将其绞成了碎片,雪花般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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