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阵交逐力,暗中画筹谋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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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去世的第四天,繁华的云州城再一次沸腾了,原本七夕夜简单的一件桃色情杀事件居然另有隐情,城内各处的官府公文榜上都贴了告示,杀人犯自尽于狱中,留下一长页血书控诉定国公府世子的滔天罪行,定国公为包庇亲子草菅人命,罄竹难书。文榜上还说,萧太守看完血书后,决定亲自查明案情,为含冤屈死之人还一个公道。

就在百姓唾骂定国公府仗势欺人草菅人命之时,云州府的官兵迅速出动查封了定国公府,定国公府一应人等,包括定国公本人都入了狱,喜得云州城百姓拍手称好,谁叫定国公府在云州地界上做了太多欺男霸女的事,如今落狱,百姓无不恶“呸”一口浊痰,活该。

叶寒从热闹的人群中走过,耳□□谈的都是定国公的锒铛入狱大快人心,可叶寒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杀张煜血债血还,以一死申十年冤屈,定国公府是败了,兰若是大仇得报,但他也看不见了,那个叫兰若的文雅公子也再也回不来了。

他是死得值当,可为何会令他们这些活人沉默,唏嘘不已?

叶家的门总有一种温暖的感觉,每当那一扇古朴色的小木门出现在她眼帘时,叶寒是高兴的,门后是她的家,里面有她的亲人,炊烟袅袅,红姜铺满园。

入门,就见青川独自坐在台阶上,落寞孤寂,看见叶寒出现在门边,那双如夜深邃的墨眼顿时就亮了起来,好像等待了太久,时间都被淡忘成空,误以为还在昨夜深宵。

“姐姐!”青川几乎在叶寒出现在门边时,脱口而出,如喜从天降。

叶寒恬笑回应,“怎么坐在台阶上?朱老夫子布置的功课做完了吗?”叶寒也并排挨着青川坐下,七夕佳节,劝学堂休沐十天,青川所以这几天一直在家。

东方的旭阳占据了天际,叶家小院也满是生机盎然,倒是青川因为叶寒“冷淡”的态度有点闷闷不乐,他等了一晚上才等到姐姐回来,可是她却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一时落差太大,青川有点不能接受。

其实这件事青川真的是错怪叶寒了!真不是叶寒态度冷淡,她昨天守了一晚的灵,又听了一早上的定国公府的事,哪有这么快走得出低落,她能对青川说出几句连贯的句子就不错了,说明她不想让青川担心,但事与愿违,反被青川误会了。

莫名冷场的谈话,叶寒习惯了一夜的冰凉没有察觉,青川的那点小心思也自然被直接忽略,只催促着青川快点回房,好好用功读书。

“姐姐,你都不关心我了,只知道让我读书用功。”

青川那点小脾气终于爆发了,嘟囔着嘴委屈说着,心里却暗自怪着那个死人,要不是因为他姐姐怎么会不理他,早知道就让他死无全尸好了,还有宁致远,那个人死了没事干嘛要告诉姐姐,不知道姐姐胆子小会怕吗?

被青川“控诉”,叶寒有点愣住,她没想到青川居然会这么孩子气,可转头一想青川可不还是个孩子吗,需要亲人的呵护这也是正常的,自己刚才说的话可能真的没考虑到青川的感受。

叶寒无奈叹气,耐心哄着青川,“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有点怕。”叶寒还是说出了自己的不安,如树根深扎大地,怎么拔也拔不出。

不就死了个贱籍的小倌,有什么好怕的,青川瞪大眼珠,疑惑,不知叶寒的担忧不安是从何而来。

“哎”,叶寒拉长的叹息说着她的忧心忡忡,一时觉得好累,头轻轻靠在青川不知何时变得宽厚的肩膀上,“青川,我好怕!我总觉得现在的云州不像我们刚来时的云州。虽然来时我们一穷二白,连你买药的钱都付不起,可却活得很踏实。花折梅天没亮就去城外挑水,然后我们在院里种红姜,细致得像照顾自己的孩子一样,生怕出了一点差错然后下个月的饭钱就没有了。好不容易吃一次肉,虽然只有几块争争抢抢,打打闹闹,弄得向过年一样热闹,手里只有几个铜板可每天活得却很开心,不像现在。”

“现在不好吗?”

说实话,青川也很喜欢那段刚来云州的时光,因为它把自己和姐姐拉得更近,至于过去和现在,两者对他都没有什么区别,只要有姐姐在,对他来说都是喜欢的,都值得放在心里珍藏。

“现在?”叶寒摇了摇头,生离死别太多,她肯定不喜欢,“现在是很好,不愁吃穿,不用担心红姜卖不出去,不用担心下个月会不会饿肚子,可先是林弋去了东海,然后兰若又不在了,好像我们身后有噩运紧跟着不放一样,我好怕有一天噩运就降临到你身上,到时候我又该怎么办?”

叶寒心里极度抗拒,她受够了一次又一次送走自己至亲的离去,她不要再经历一次,不要,她怕她真的受不了。

“姐姐,不会的,我不会有事的,有花折梅保护我,我又怎会有事呢?”

青川懂事地安抚着叶寒的不安,心里后悔着自己思虑不周,那个小倌的死到底还是吓到了姐姐,早知道当时处理那个小倌手法应该再高明点,也不一定非要他死。只不过当时计划如此,到底是算漏了姐姐对此人的情谊,是他的疏忽,青川甚是悔恨。

叶寒突然坐起,抓着青川的衣袖十分用力,生怕他出事,“青川,你得好好用功念书长本事,我不求你大富大贵,只要你能平平安安护得了自己一生就行了。”

其实,叶寒也分不清青川在自己生命中的角色,既像弟弟又像儿子,反正都是她看着长大的,也是她一点一点带大的,这一点一滴累积起来的感情,若青川真出了什么事,她敢肯定,她绝对受不了,她会疯的!

那双黑白分明的清眸是如此的认真,流露出来的担忧、还有爱是如此的重,青川看在眼里既高兴又失望,她对自己的感情终究不是自己对她的感情一样,失落无人可说。

“诶诶诶,你再拉着青川的衣服,他就真的□□了!”

花折梅总是煞风景地及时出现,常常伴着一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吓着叶寒本能松开双手,带着被惊吓到的怨气发泄着,“你怎么走路都不带点声响?”吓死她了,真是大白天能撞见鬼。

“关我什么事,谁让你们大白天说悄悄话。”花折梅轻蔑地白了两人一眼,在红姜地旁轻挑碧叶又戏弄蔷薇,“对了,”突然转过头来,对青川说道,“朱老夫子不是让你带做好的文章去劝学堂吗,这上午的日头都快过半了,你怎么还没走?”

“呃,我忘了!”青川猛然想起,也不等叶寒细问几句,转身拿了东西就一阵风出了门,转眼就跟花折梅消失在小巷尽头。

叶寒倚在院门边纳闷,这七夕佳节朱老夫子不是也要休息吗,怎么会叫青川去劝学堂,再说花折梅是怎么知道的。叶寒一气,暗道这两人肯定是跑到哪儿去玩了,自从跟花折梅待久了,青川有时也变得不着调,经常不在家,也不知道他们去哪胡闹了,真让她这个做家长的操碎了心。

其实,青川和孩子们确实是去劝学堂,而且花折梅也没有说谎,还真是朱老夫子叫青川去的,只不过不是为了做学问品文章,今日有此一聚,也是在七夕之日就约定好的。

一路狂奔,青川和花折梅准时出现在了劝学堂,还好两人轻功不错,这才没耽误正事。即使如此,当青川进入朱老夫子的雅室时,屋内的人早已到齐,皆气定神闲,一看就是等待自己有一会儿了。

“抱歉,让两位久等了!”青川凝目严肃,拱手一拜,以表歉意。

朱老夫子含笑拂须,点头接受,甚是满意弟子的谦恭有礼,萧铮连忙起身回礼,主上行礼作赔是主上的仁德,作为下属岂敢理当接受,毕竟伴君如伴虎。

三人围坐一席,花折梅退居屋外,隐身于各个死角处,密切关注周围的一切动向。

屋内,茶茗清新,水意澄明,微凉仍茶香不减,绕梁一室,如云茶仍长深山,不损其香。

朱老夫子最先开口,老颜甚是欣喜,“以情为饵,以色杀人,以旁观者之姿无形掌控整局,出棋必胜。青川,你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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