描眉点朱美人媚,眼波风流暗生谋(1 / 2)
叶寒从未想过,自己能这般美。
余晖入户,铜镜上微晃的光纹如林间荡着涟漪的溪水,清晰倒映着镜前完妆好的自己:轻巧自然的流云髻最是适合初婚的新妇,既不失女儿娇羞,又带着少妇的妩媚,这般的清水芙蓉色最是不需要金钗玉器画蛇添足,只需一口海棠胭脂,眉间再落几点嫣红梅钿,女子的美就这样被衬托得淋漓尽致。
常嬷嬷伺候了叶寒这么久,自然知晓她素雅的喜好,所以便减少了宫廷的繁复雍容,以简便好,刚巧王爷也最是喜欢。
“这般打扮,夫人可是喜欢?”常嬷嬷很满意自己今日画的妆容,轻问着叶寒的态度。
镜中的美人太过陌生亦太过勾人,叶寒移开脸不敢直视镜中的另一个自己,心莫名慌得不行,不是因容颜添色而生悸动,而是为今夜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见叶寒迟迟未应,面色生着愁,常嬷嬷小心问道:“夫人可是嫌老奴手艺不好?”
叶寒收起脸上此时不应有的紧张慌乱,淡淡回了一笑说道:“与你无关,只是……今日这妆容太过陌生,不像自己,有些不习惯。”
“夫人本就有一副好颜色,只是平日里不喜画眉涂脂污了容颜,其实夫人可以偶尔略施薄粉施,悦人悦已,全当是换个心情也好。”
边说着,常嬷嬷拿起一支用上好云绢做成的秋日海棠绒花,寻摸着别在云鬓发间,与朱唇花钿遥相辉映,也正好合适今日这番喜事。
“还是别戴绒花。”叶寒制止了常嬷嬷这一举动,解释道:“眉间已落梅花,何必再添海棠与之争色,看着太过繁乱。”
从今早起夫人就显得有些心事重重,尤其是方才在为她镜前描妆时,眼中泄露出来的不安与焦躁便随之加重,而到了此时更是已形于色,一眼便可看清。
常嬷嬷放下手中海棠绒花,轻松笑问道:“夫人可是在担心王爷不会喜欢?”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则容,或许是今日与王爷重修旧好太过紧张,夫人才会如此焦躁不安,才以至于愁绪大过了喜色。
叶寒抬头望着铜镜中也正看着她的含忧美人,幽幽半晌过才微垂着头,轻叹了一口气,“……可能吧!”
常嬷嬷安慰道:“夫人多虑了!王爷真真喜欢的是您这个人,所以无论夫人打扮成何样,王爷都是喜欢的。况且夫人今日这般美,王爷哪还有不喜欢的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叶寒追问道。
常嬷嬷面色生着为难,却突然脸色一转喜从天降,笑着打趣道:“只是……老奴瞧夫人这云鬓太过素雅,还是别上一支绒花添色最好。”
被常嬷嬷这么一逗弄,叶寒也忍不住轻笑出声来,脸上的愁绪也淡去不少,但瞧着梳妆台上那一支足以乱真的秋日海棠绒花,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然后说道:“这几日春去夏来,茉莉正值花期,就用折一枝白茉真花代替这些假花吧!”
听叶寒这么一说,常嬷嬷也觉得她这个提议甚是不错,可环视了屋内的几盆茉莉,虽叶色碧绿油亮精神奕奕但花委实开得不好,稀稀疏疏几朵看着甚是冷清,于是想想回道:“屋内这几盆茉莉夫人养之不易,还是让秋实在庭院中折几支来添妆点色,夫人您看可好?”
叶寒正坐在铜镜前想了一下就点了点头。在外面做事的秋实听见常嬷嬷的传话,立即去庭中采了一大把茉莉走了进来,却在见着叶寒的一瞬间便立刻愣住,惊叹道:“夫人今日好美,跟将军一样美。”
秋实的话就如同稚子孩童的童言无忌,叶寒听后不由笑了笑,顿时也起了几分玩心逗弄着秋实,“那在你心中,到底是我美还是他更美?”
“……”,秋实被叶寒问倒了,稚气未脱的圆脸上顿时生满疑惑,很是认真思索着答案,像极了小孩学着大人的模样,可爱极了。
见状,叶寒忍不住轻颜展笑,而此时常嬷嬷正将一枝重瓣沁人的白玉茉莉别进她的发间,青丝云鬓衬得一簇茉莉越发洁白如玉,衬得含笑的美人越发娇媚好看,就似那茉莉仙子下凡来。
秋实冥思苦想还没得出一个可以解惑的答案,就听见婆子丫鬟的行礼声从庭外传来,一下就惊醒了屋内的三人。
“是将军回来了!”秋实听见直接说出口来。
叶寒紧攥着手微低下头,心跳忽快很是不安,常嬷嬷瞧出了她的紧张,便伸手向前扶起她站起来,让她别担心过多,放轻松就好。
此时,屋内的黄昏暮色已经没了,铜镜上那如涟漪层层荡开的橘色余晖也渐渐变成明烛浅光一片,起不了细波潋滟,也回不去落日黄昏。
庭外的夜已经落下,看着窗外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的夜,叶寒心里的慌乱卷土重来,闭眼深呼吸几口气才回了几分镇定,然后睁眼平静说道:“常嬷嬷,你也先出去吧,记得备上一盏他喜欢的好茶。”
“对了,流画现在在哪儿?”
听见叶寒突然问起江流画,不知为何常嬷嬷心里有一丝说不出的奇怪来,但想到王爷已至便没做细下琢磨,立即回道:“夫人怎么忘了?这斜阳巷的学堂快要完工,您让江姑娘今日替你去检查一下,而且你还要她顺便开始招生事宜,这么多事江姑娘自然一日完不成,所以便在斜阳巷的何嫂家借宿一晚。夫人您知道后还不放心,还特地派人去军营通知了陆将军让他去帮帮江姑娘,说是顺便给这二人创造点见面说话的机会。”
“是吗?”叶寒有些恍惚,好似不记得此事一般,听后也只喃喃细语说着,“……那便好。”
后面叶寒说的话太轻,常嬷嬷没听清楚,而此时青川已进了合璧庭,常嬷嬷连忙行礼赶紧退了出去,叶寒轻脚踱步好似鬼走无声,静悄悄藏在帘角后望着屋中走进来的高大身影不敢出去,神色犯难,犹豫不决。
青川望着屋子一圈,空空荡荡未寻到他想见的人,然后心里不免徒生慌张,开始胡思乱想:难道姐姐还在生他的气不想见他,可今日府中传信说姐姐想见他这又是何说?府中这些奴才还不至于如此胆大包天敢假传话骗他。难道姐姐临了又改了主意不想见他,毕竟那日他冲动说出的话着实伤人,姐姐仍然不愿见他也属正常,谁让他犯浑,如今这番苦果也是他应得的,怪不了旁人。
“青川。”
一声温婉柔和的声音从一侧传来,好似一声天籁立即解开了他的重重心事,青川不由顺声望去,刹那间顿时惊住,然后视线再也离不开那冲他盈盈含笑的红衣美人。
叶寒今日穿的是常嬷嬷给她挑选的宫装,一袭大红明艳争色,本是尽显大气雍容极尽华贵,但穿在她身上却成了妖姬媚惑,独有一股子风流。若是在寻常人家,恐怕都没有人敢娶这样的女人进门。
但青川却喜欢,可以说是爱极了她今日的这番妖艳妩媚,这可是姐姐第一次如此主动魅惑于他,他怎会不喜欢。当然她的这番媚态也只能给他看,也只许她勾引自己一人。
青川忍不住走近,叶寒这一身红衣像极了两人大婚时她嫁给自己的那般模样,娇态含羞,那双水眸怯怯不敢看着他,看似紧张害怕但实则却是在撩拨勾引他。还有那方红唇,胭脂酡色紧抿着不敢开口,分明是诱惑着他一亲芳泽。对了,还有眉间那几点梅花花钿,是谁给她点的,嫣红媚色,如此这般用心妆点,是想去勾引谁?
不知不觉间,青川已将叶寒抱入怀中,怀里人儿的细微挣扎在他眼里都成了欲拒还迎的小情趣,可叶寒却是真疼,每次青川抱她时力道总没有个轻重,箍得她腰肢紧得好似要生生勒断她一样,很是疼人。
“青川,你弄疼我了。”柔声软语是叶寒多次遭罪后得出的经验教训,对青川甚是有用,若是再配上一双含情脉脉的水眸,那战场上凶狠无情的玉面罗刹也会瞬间长出一颗世间最柔软的心,任她听之遣之。
可不,青川听见叶寒的轻声哼疼后连忙放开双手,又在她的娇嗔一眼里立即意识到自己又没控制住力道弄疼了她,于是连忙伸手轻轻揉着她的腰,却不敢使劲生怕再弄疼她。
“姐姐,还疼吗?”青川眼中满是疼惜,惭愧道着歉意。
“你别揉我的腰了,我不疼。”她这细胳膊细腿哪受得了他那蛮力的手劲,再这么被他揉下去,估计自己这副身子骨不到一会儿就被他揉散架了。
“姐姐,你……不生我气了?”青川小心翼翼问着,那副惴惴不安如履薄冰的样儿哪像战场上杀伐果断的一军之帅。
听见,叶寒沉默了一下才摇了摇头,释然一笑道:“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以后也别再提了。”
“姐姐……”,叶寒方才的话对青川来说无疑是一纸对他的赦罪书,姐姐这是原谅他了?
叶寒瞧着青川脸上掩都掩不住的高兴激动,还有开始在自己身上不规矩的手,连忙嗔怒制止道:“今日是你生辰,干嘛这么急,等用过晚膳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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