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良辰半岁生,合璧美景奈何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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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通空,引山间溪水潺潺入庭,庭中青苔岩上有逐鹿蓄水,水满则竹筒倾覆而下,自鸣间惊鸟醒蝉,然后水注芙蕖而万荷生,上善若水如斯矣。

合璧庭中的逐鹿每日自鸣,轮回不知其数,徐徐望日落日又升,一个月的时间就这般过去了,深夏走到了八月的尾巴上,榴花火正盛,芭蕉绿正浓,而阿笙转眼就有六个月大了。

今日是阿笙的半岁生辰,半岁本无办席庆贺的必要,可因叶寒产后昏迷众人都忘了阿笙的满月酒,所以便把阿笙的半岁生辰当作满月酒补上,不办席不办宴,就他们这几个熟人聚一聚吃顿酒就行了。

而这一月中叶寒的身体也好转很多,自那日突染上风寒后,叶寒的身体并未雪上加霜,相反在解白的细心调理下一日日越发好转,下地走路已不需要人搀扶,气色也好了许多,否则青川怎么会同意办阿笙的半岁生辰,毕竟姐姐的身体事大,阿笙的生辰无关紧要。

六个月大的阿笙,眉眼长开不少,粉嫩雕琢得可爱,就像是年画中下凡报喜的金童。来贺喜的人一进门看见被叶寒抱坐在怀中的阿笙,无不夸赞一番阿笙的俊模样,逗得什么也不懂的阿笙咧嘴傻笑,口水流了一汪,看得叶寒这个当娘的哭笑不得。

今日请的人不多,来的就只有江流画和解白。江流画送了一叠小衣服小肚兜,都是她自己一针一线亲手做的,那刺绣精美得看得叶寒都眼红,心里吃味地羡慕着怀中这个小家伙命好,什么都没做就让流画对他掏心掏肺,想想自己当时求流画给自己在团扇上用越云针绣一幅春雨杏花江南,可是求了好几个月流画才勉强应下,如今倒好这一叠小肚兜的绣图都是越云针,真是暴殄天物。叶寒低着头看自己傻笑留着口水的儿子,真是嫉妒不已。

解白性情冷淡,远离世俗已久,没参加过这种人情人事,所以也不知该送些什么,一只用冰盒装着的可解百毒的玉蟾是他觉得可以用来送人的东西。如此大手笔,叶寒一瞧就忍不住想婉拒,但却被青川抢了先接了下来。既然青川选择如此,必然有他认为应接下的原因,叶寒也不再多想,出言替阿笙谢过。

陆知也在受邀之列,只是青川闲赋在家,并州一切事宜都交由了他管理,事务繁忙实在抽不出身过来,只好托人送了几只亲手做的拨浪鼓过来。阿笙一听就被吸引住了,抓在手中摇个不停,跟着拨浪鼓的声音更笑个不停。

只是叶寒抬头偶然瞥见站在一旁的江流画时,见她本是一脸喜色却倏然起了几分落寂。她与陆知也是好久未见了,陆知先是攻打后褚见不着,现在回来了也是忙得没时间见上一面,叶寒心中一声低叹,幽怨地剜了青川一眼,弄得青川莫名其妙,不知自己哪里又做错了惹她生气了。

常嬷嬷与秋实也一起送了一只亲手做的小布虎,阿笙既可以把小布虎当玩具,又可当枕头睡觉。里面装的是荞麦皮和秋茗草,荞麦皮是两人一颗一颗仔细挑的,就怕扎到阿笙,而秋茗草防虫防蚊,对皮肤细嫩的婴儿最合适不过,对常嬷嬷和秋实的心意,叶寒都记在了心里。

远在大风关的花折梅也送来了礼物,是一把他用黄花梨木雕刻的短柄小刀,栩栩如生,若不是刀鞘中藏着的刀是木制的,叶寒真会以为花折梅送给阿笙的是一把锋利的刀刃,毕竟凭花折梅离经叛道的性子来说,这非常有可能。

阿笙也是个好玩的,这么多的礼物一下放在他眼前,好奇心起,挣巴着肉乎乎的小身子从叶寒怀里爬了出去。忘了说了,阿笙比一般的孩子长得快,六个月大不仅能坐了,还能小手小脚到处爬滚,有时抓都抓不住他。不过今日还好,只在长榻上爬来爬去,把众人送给他的礼物来回奔波地运到了长榻一角落里,自己坐在最前方,守护着不准一人靠近。

众人被阿笙这小财迷的模样逗了乐,纷纷笑个不停,常嬷嬷上前想帮阿笙把礼物都收好,但阿笙转身一扑,小手小脚小身板抱着自己的东西不准人碰,弄得常嬷嬷笑着掩口退去。秋实利诱,江流画温柔劝说,解白严肃“威胁”,都被阿笙的小财迷样给打败了。众人笑着手难挡口,叶寒与青川这对当父母无奈对视一眼,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叶寒出马,看着把整个身子埋在长榻角落只撅着个肉乎乎的小屁股的阿笙,柔声问道:“阿笙,可以给娘看看你的礼物吗?娘长这么大还没看到过这么多礼物呢?”

边说着,叶寒向阿笙伸出手来,叶寒本来也是逗弄一下,并未想到阿笙会给自己看。可哪知阿笙好像能听懂的样子,伸出小脑袋懵懂地看了看叶寒,又低头看着自己一堆的礼物,突然爬起身来,胖乎乎的小手一边抓着一个礼物朝叶寒爬了过来,把小老虎小木刀都放在了叶寒怀里,自己也一并扑进了叶寒温暖柔软的怀里,然后趴在里面就没再起来,连长榻角落里的其它礼物都没再管。

小孩精力来得快,睡得也快,阿笙趴在叶寒怀里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睡着了,若不是看见阿笙嘴边的哈喇子,叶寒还以为这小家伙在跟自己开玩笑呢!

叶寒给阿笙换了个姿势,让他在自己怀中睡得更舒服,江流画瞧着阿笙的睡颜,放低声音跟叶寒说道:“阿笙是个好孩子,知道你怀他生他不易,知道感恩孝顺你这个当娘的。不过阿笙这长相,却是十足十随了他爹。”

可不是吗?完全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一个是大人版,一个是小孩版。叶寒看着自己怀中睡得四仰八叉的阿笙,再看看身旁他拿过来的礼物,玩笑道:“那是!我幸幸苦苦生他一回,若什么都随了他爹,那我心里得多不平衡呀!是不是阿笙?”叶寒低头笑着轻声问着睡得正香的阿笙,一脸慈爱,心满意足。

今日的小寿星提前睡了过去,这场半岁生辰宴也这么提前结束了,合璧庭又回到平常的宁静祥和之中。叶寒趴在摇篮旁看着睡着的阿笙迟迟不愿离去,哪怕别开一眼她这个当娘的都舍不得,可惜青川担心她的身体,怕她大病初愈累坏了,怎么也不准她继续熬着身子在摇篮旁守着,毕竟能让阿笙搬回到合璧庭暖阁住已是他最大的退步。

恋恋不舍出了暖阁,叶寒被青川强势拉回房休息,药亲眼监督她喝下去,还有一个时辰后的血燕也不准她“逃了”。

一碗血糊糊甜腻腻的血燕艰难咽下,叶寒皱着眉头漱了口几遍,才将那股甜得可腻死人的味道冲刷得七七八八。叶寒放下盐茶水,盯着坐在身旁正看着她的青川,好奇道:“你一天怎么这么闲?军营也不见你去,公文也不见你批,你也不怕有人趁机谋权篡位?”

叶寒一脸玩笑,青川看得出她今日心情很好,他也随之高兴,可一想到她的高兴并非来自于他,他的心情又随之跌宕而落,人生而复杂,情字却比人更复杂!

青川淡笑,拿起帕子替叶寒擦拭掉嘴角残留的食物与水痕,自信道:“并州西境,若没我的准许,谁的谋权篡位都不可能成功。”

这是一个傲视群雄的一方霸主才有的自信,自后褚灭国之后,叶寒更隐隐约约察觉到青川身上渐渐散发的雄踞天下的气势。青川并非这一小小并州所能困住的池中之物,若风云一遇,那千里之外的九重紫金宫才是他的主宰之地吧!叶寒心有失落,不知为何。

“不过经你这一提醒,我倒想起今日确实要出府一趟,估计不会花多久时间,应能回来陪你一起吃晚饭。”青川说道。

青川自并州城安后就一直在府中陪她,今日突然要出门必定是军中有他解决的急事,非去不可,叶寒自是没有说什么,只让他一路小心。不过青川却表现得不急,一把抱起叶寒放在床上,让她入睡休息一下,可睡觉哪有说睡着就能睡着的,特别还是被人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

叶寒的担忧并未坚持多久,她喝的补药中放了安神的药,没过多久便真睡着了。青川轻轻抚摸着叶寒恬静的睡颜,不舍难分,可一想到今日要办之事,他又不得不立马起身,俯身在叶寒的唇上缠绵一吻,才恋恋不舍出了府。

后褚突然被灭,着实震惊了北齐朝廷内外,心思不纯的人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原本在西境外悠闲打北胡的吴越两王军队更是悔恨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就不应该坐山观虎斗,而是一举进攻大风关,拿下并州还有后褚这块肥肉,而不至于让赫连渤捡了这么大个便宜,白白给自己又多添了一个竞争对手。

陆知灭褚回城时,青川趁着灭褚之事还未传播出去便先下手为强,当天连夜、即时即刻就派了两路重兵支援大风关,而后又派了善于打诡战的花折梅去镇守大风关,不准放任何一路之人进入并州境内。

由此,并州后褚也并成一国,赫连渤就是这一国真正的主人,兵强马壮、沧河沃土粮草充足,实力不容小觑,面对这一已成的定局,吴越两王回天乏术,但不代表两人就这么善罢甘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如今两人都不愿看见赫连渤做大威胁自身,所以一直针锋相对的吴越两王破天荒地联起手来打击赫连渤,军事上他们奈何不了他,但政事上他不在朝堂,他们有的是法子整他。

于这儿,我们就不得不先佩服青川的未雨绸缪,以此来了解他为何会派花折梅去镇守大风关,而不是像陆知或者魏达这样更适合稳打的将领。

论起守城,花折梅不如陆知;论起朝堂风云,魏达更胜他一筹,但是,若论起既能打仗又能应付朝廷那一群阴谋诡计的将领,那恐怕就只能非花折梅莫属了。

大风关是出并州通往长安的最后一个咽喉要塞,就吴越两王身边那群未上过战场的虾兵蟹将,说真的,青川从未将之放在眼里,他要注意的是这些身居朝廷权势斗争的阴谋家和他们想出的阴谋诡计。

第一次,朝廷知悉赫连渤大灭后褚,按理来说应当论功行赏才对,可吴越二王联合后在朝廷上只手遮天,连皇帝也奈之不了,硬是生生让他们把此事压了下去,而是以朝廷的名义派军进驻并州以安后褚。

明眼人一看就知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可花折梅这个“无赖”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在朝廷大军刚到大风关外的第一天,就扮作北胡军队把这朝廷大军肆掠一番。关外这群大军将领也不知道是真被北胡抢了还是中了别人的迷魂计,只好顺势而为理直气壮让花折梅开关接待大军。花折梅怎会如此善良,直接以并州内北胡肆掠清剿未平,不让他们进关送死为由,婉转拒绝了,说是怕担责任,然后又每夜都派人装作北胡去偷袭他们,直至这群大军粮草殆尽坚持不住自己先撤走。

第二次,一个月后朝廷派来封赏使者入并州,并带了万两黄金以作封赏,数百个装黄金的大箱子一直延绵数十里。按理说这次朝廷是带着诚意来并州的,可花折梅却提前得到从京城传来的密信,这里面箱子里装的都是人,待进关以后于夜打开城门,里应外合,迎关外大军直接杀入大风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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