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深浅入时无,更落缱绻春梦中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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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剑交碰的“砰”然声响,虽不如真刀真枪来得惊人生寒,但也能让叶寒从神游中醒过来,将目光移至席间前方的空地上,草色幽绿有一条鲜明的黄线,若楚河汉界将草地平均分割成两半,黄线左右各居一人:青川居左,阿笙临右,两人各持一青冈木剑对阵比武。

今日晚饭吃得较早,阿笙温书写完课业后这天还未落下黑来,叶寒见庭中山风徐徐而来,一片清凉胜秋日,便让下人在庭中草地上铺了席幕桌案,一家人在庭中纳凉聊会家常。这对父子本就是坐不住的主儿,一人拿着一木剑便在庭中比划起来。

叶寒虽不懂武功,可看了这么一会儿就知阿笙被“欺负”得有多惨:青川立在黄线一步之外,双脚不动,左手负于后背,仅用右手挥剑便能将阿笙退之于黄线五六步之后,阿笙靠近黄线难于登天。

叶寒瞧不得青川这么“欺负”自己儿子,不由心上一计,冲着青川柔柔喊了一声,“青川。”

嗓音轻柔如沐春风,婉转轻扬间又生娇媚似秋波勾人心魄,青川听见从一旁席间传来的叶寒呼喊,不禁分心转头一望,却见叶寒狡黠含笑,连忙转头将目光投向另一边,也就是他对面之人,然后手中木剑就猝不及防被狠狠击打中,青川心中大呼一声上当了,自己身经百战多年竟然被一简单至极的美人计给没了心神。

青川幽怨看了一眼叶寒,看得叶寒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可嘴角还是忍不住生出笑来,想起青川方才望向自己失魂落魄的样子,她颇有一种为阿笙“报仇雪恨”的解气。可阿笙毕竟还小,武功太差,即便她这当娘的用心帮他,还是被青川毫不客气地逼迫远离黄线,难以靠近,又因叶寒方才闹了这么一出,青川竟然将阿笙直接逼退至十步之远,皆是气着叶寒对阿笙无处不在的偏心。

男人之间的事刀枪剑棒,本就是双手双脚公平赢天下,叶寒也知自己方才不该胡乱插手一道,便好生坐在席间看两人比武。这时常嬷嬷领着婢子抱着几捧时新的布料走来,说道:“夫人,您要的布料都找来了,您看要挑选哪几个给陆夫人送去?”

常嬷嬷扶着叶寒起身,叶寒在一排婢子间好生挑选了一下,看中了一捆金色祥云花纹的织锦华缎和一捆禧红色回字纹路的云锦,却犯着难,“也不知流画这次怀的双生子是男是女,这衣服做出来也不知合不合适?”

叶寒被这犯难之事扰了头绪,站在一旁的常嬷嬷倒轻松一笑,巧妙化解着叶寒的犯难,“依老奴看,夫人您选的这两色布料都合适。无论这次陆夫人怀的是男胎还是女胎,这金色和红色都是讨喜之色,都适合做成婴孩衣物。若是陆夫人这次怀的是龙凤胎,这料子选的岂不更好,男金女红,既讨了喜气又能分辨婴孩性别,可见夫人您这当姨母的用心之至。”

这宫里出来的人都长了一张八面玲珑的好嘴,再为难的事经常嬷嬷这嘴里一过,叶寒掂量着手中犯难的两款布料也顿时觉得合适得不行,便定下了这两款布料等会差人送去扶琴院。而身后木剑相互击打的声响还在继续,叶寒回头看着稳如泰山的青川,再看了看越挫越勇、小脸累得通红却不肯服输的阿笙,这父子俩都是个倔脾气,谁也不肯先低头,也不知这切磋一下要打到多久。

常嬷嬷遣了拿布料的婢子离去,见青川与阿笙这打得不见休战,也不忍上前提醒叶寒,“夫人,王爷与小世子也快练了半个时辰了,要不夫人您让王爷与小世子先过来休息一下。老奴担心,再这样练下去小世子该哭了。”

阿笙是常嬷嬷看着长大的,自是舍不得阿笙受苦,叶寒自是知晓她,不过她说得也对,都快练了半个时辰了,也是该休息一下了,叶寒便对秋实吩咐道:“昨日新挖的红节香藕我记得还有几根,你去把它切成小丁放在碧瓷小盘中端过来。记得一碟中间放一小勺桂花糖馅,一碟中放蔷薇糖馅,至于我那一盘什么都不放,只放红节香藕丁就行了。”

秋实领了话转身就去了小厨房,叶寒接过常嬷嬷递过来的一方干净棉帕,便对草地上打得不可开交的两父子唤道:“都练了快半个时辰了,不累吗?过来休息一会儿。”

估计这世上能让固执如石的青川与阿笙这父子俩止战休戈,也就只有叶寒一人了。两支木剑半空中僵持一瞬,极有默契双双收剑回鞘,一战方止。

青川为父亦为师,阿笙收剑后低头一拜谢过,将手中木剑递给一旁随侍剑童便兴冲冲朝叶寒跑去,满脸是汗,叶寒心疼着给他擦着,“白日不是在练武场学过武了吗?怎么回来还跟你爹打闹一下还这么认真,瞧你手心都红了,疼不疼,娘给你揉揉?”

阿笙很是珍惜与叶寒在一起的时候,自从前段时间爹爹把娘亲抢走了后,他整整有十几天都没见到娘亲,所以现在日日能见到娘亲对他来说仿若失而复得,由此也更爱黏着叶寒,他生怕有一天爹爹把娘亲带走了,他再也见不到娘亲那该怎么办,他怕。

这方叶寒刚给阿笙擦净脸上的汗珠,青川也大步走了过来,常嬷嬷见王爷面容如常,双眼深沉却闪过一丝不悦,立刻附身拜道:“王爷。”

叶寒听见常嬷嬷一声行礼,连忙回头一望正看着自己的青川,浅浅回了一笑,然后把阿笙交给常嬷嬷说道:“等会要吃东西,阿笙先跟常嬷嬷去把小手洗干净,好不好?”

阿笙瞧了一眼娘亲身后正冷冷瞅着他的爹爹,不想去也只能乖巧冲娘亲点了点头,随着常嬷嬷离开了庭中。阿笙走后,叶寒拿起案桌上另一方干净棉帕,递给了青川,边轻声埋怨说道:“你也是,不就是跟阿笙随便练着玩一下吗,干嘛这么较真,也不让他赢一次,你也不怕打击他太深,从此无心习武?”

“战场无父子。我若今日让了他,等他日后上了战场,谁又会让他。强者需千百万次锤炼方可成钢,我们儿子是块好铁,不会这么容易就被击倒的。”

青川说着,却并未接过叶寒递过来的棉帕,只是把头稍稍凑近,叶寒见状,顿时没好气笑了出来,抬手给他擦拭着脸上热出来的一层薄汗,边揶揄道:“就没见过你这么当爹的,什么都要跟自己儿子争个输赢,不肯吃亏。整一个大醋坛子!”

“还不是被你逼的!你若对我与阿笙一碗水端平,我何至于如此。”青川一把将叶寒搂进怀里,不满地在她红唇上偷香一口,温柔缱绻却强势不减,羞得叶寒顿时红了小脸,还好一众下人不在,常嬷嬷领了阿笙出去洗手,叶寒这才保住了几分颜面。

叶寒粉拳轻捶了一下青川胸膛,清明的双眼四周焦急打转,生怕有人看见,小脸全是焦急,“青川,别闹了,快放开我,常嬷嬷领阿笙快回来了。”

日暮虽落,天色未暗,青川瞧着叶寒焦急欲哭的小脸,也不好再逗她,便扶着她一同在席间坐下,不一会儿常嬷嬷领着阿笙回了席间,秋实也将切好成丁的红节香藕端了过来。

红节香藕不似我们寻常吃的大藕,既可清炒也可炖汤,而是一种更当作水果吃的一种莲藕。香藕白嫩若玉,节带绯红,故称之为红节香藕,因藕肉太嫩不适合煎炒炖煮,所以并州百姓并不喜欢这种太过娇嫩的食物,宁愿让它烂在泥塘里也不愿挖出来吃。倒是上次阿笙误打误撞跑去荷塘挖了几节香藕出来,让秋实这个吃货给捡到了,拿回厨房好生研究一下,香藕白嫩清甜、入口爽脆,生吃最是好吃。叶寒为了更方便吃,便喜欢将之切成小丁,用银叉插着吃,也就是现在三人正在吃的这种吃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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