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1 / 2)
阖上眼,甩甩头。
方喻同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乱糟糟的情绪赶走,而后又去要了桶热水,回来倒在客栈沐浴用的大木桶内,径直钻了进去。
很快,他也洗得一身干净清爽。
尤其,将一双手擦了又擦。
一切,都才只是刚准备好而已。
方喻同走到床边,静静凝视着阿桂泛红的脸颊。
擦过温帕子之后,她身上的烫意似乎退了一些。
他微微抿起唇,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刀。
这小刀,是赵力送他防身用的。
此刻,他却举起来,划破了自己的手心。
血一滴滴地坠落,没有落到别处。
他另一只手将阿桂的唇瓣轻轻拨开,汨汨血线全顺着她的唇舌之间蔓延。
阿桂竟有了反应,眉尖轻轻蹙起,低若未闻的沉吟一声。
方喻同瞳眸里泛起光亮,连忙唤她。
可那只是昙花一现,她再没了反应,依旧沉沉睡着。
比起心里的煎熬,手心被小刀划破的痛算不得什么。
根本不值一提。
方喻同只恨自己的血不够多,不多一会儿,他只觉自己越来越虚弱,力气仿佛随着那些流走的血而消失了。
他咬咬牙,又撑了片刻,才扯过提前准备好的布匹包好掌心。
幸好,他的血没浪费多少。
不像喂她喝水那样,容易从嘴里流出来。
赵力说,有些人天生就不容易染上瘟病。
他在瘟病大营待了那么多时日,却毫发无损地走出来,和染了瘟病却未显露出来的阿桂一直朝夕相处,也全然无事,所以他天生便是瘟病的克星。
若他肯将他的血给阿桂喝,那便可以缓解阿桂的病情。
只可惜治标不治本,还是得拿到方子,才能彻底让阿桂的病好起来。
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和无力感紧紧缠绕着方喻同。
若阿桂睁开眼,定会看到他的唇色苍白得吓人。
他却满足地翘起嘴角,拱了拱阿桂盖着的衾被,自个儿轻手轻脚地爬进去。
阿桂睡得被窝里十分滚烫,烘得他冰凉的手脚迅速回暖。
若阿桂醒着,定要骂他不知死活,竟敢和瘟病的人同卧一榻。
可她是阿桂,所以他才不会嫌弃。
甚至他还有了可怕的想法。
譬如若是治不好她,他独活着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但死之前,他要让那个害死她的统领大人偿命。
若他们不被抓去难民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
翌日清晨。
天一亮,方喻同便睁开了眼。
像是有公鸡在他体内打鸣。
连方喻同自个儿都有些意外,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仿佛变了个人。
他累得很,却依旧强撑着爬起来,收拾齐整,再次给阿桂留下醒来后伸手便能吃喝的温粥热水,这才不慌不忙地出了客栈。
这次,他依旧一路问人,走到了一个高宅大院前。
上头烫金的匾龙飞凤舞写着“李宅”二字。
他讽刺地勾勾唇,给门房塞了碎银后才道:“我是你家夫人的远亲,有事与她相报。烦请你通报一声。报我的名字,方喻同,她便会见我的。”
有银子自然好办事。
这似乎,还是小时候他娘教给他的。
门房得了银子,立刻喜笑颜开地说进去报夫人。
方喻同在门口等着,望着大门后那雕得富贵锦绣的镂金影壁。
唇角挂着的讽刺越发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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