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神机妙算十一娘(2 / 2)
倘若兄长真是背后主谋,就决不会在尸身上留下显而易见之伤口,更不可能在此时一口咬定畏罪自尽四字授人以柄,若换旁人还有可能是故设迷障以显无辜,自家兄长有什么手段太后倒还清楚,演技远远没有这般高超,反倒是毛维……
毛维主动询问夏阳案,足见早生观注,却没料到自己会让窦辅安前往审察,看来是自己出其意料的决定打草惊蛇了,毛维一为杀人灭口,更生一石二鸟之心!试想,倘若真是毛维将夏阳令灭口,又伪造成畏罪自尽,却留下痕迹让窦辅安一目了然便知他杀,这时利用兄长恃机而动的意图而干脆嫁祸,诸多蹊跷之处,岂不全都得到解释?
于是太后不动声色继续试探:“夏阳令确为他杀,并非畏罪自尽。”
原本理直气壮的韦大相国再一次目瞪口呆,随即意识到自己仿佛是掉进了旁人精心设计的圈套,顿时恼羞成怒:“毛维,好个奸诈小人,竟敢嫁祸老夫?!”
毛维也立即反击:“分明是韦相早有预谋陷害在下伯侄,太后容禀,韦相本存包庇邵广之心,定是其担心窦侍监察明实情,干脆造成夏阳令畏罪自尽,好有借口陷害,实为一石二鸟,却将大局置之不顾,一昧只图私利,祸心可怖,还望太后明察秋毫,切勿受人蒙蔽。”
韦元平哪里服气,当即与毛维展开唇枪舌战,吵闹声简直险些掀开万象殿的屋顶,而太后却一反常态任由左膀右臂互相攀咬,而没有立即喝止,直到韦元平急怒攻心忍不住要挥拳相向时,太后总算阻止了这场纷争,却并未做出任何评断,只斥令二人不得声张,一切待窦辅安归来复命再作计较。
韦元平深忧太后受毛维蒙蔽,真以为是自己杀人嫁祸,接下来这几日揪着机会就对太后痛呈无辜,然而这回倒也明白事态严重,甚至连贺湛面前都没有泄露一句隐密,但毛维无疑更加担心会被韦元平奸计得逞,于是又忙不迭去寻谢饶平商量应对之策,虽然谢饶平依然按兵不动,太后的疑心却不可避免地集中在毛维身上。
直到毛维那位早已露出马脚被窦辅安盯上的心腹,险些没被暗杀于距离夏阳县不远的荒郊,结果反而被窦辅安一网打尽,虽然两人都一口咬定清白无辜没有杀人,但其中一个因为险些被灭口,终于交待了曾受命于毛维威胁夏阳令的事实,另一人倒是忠心耿耿,熬不住酷刑干脆咬舌自尽,可太后既然在毛维府上安插了耳目,不难核实此人身份,一切疑点都指向毛维,太后将罪证摔在他面前时,毛维终于哑口无言,只好承认了事实,只坚决否认杀夏阳令灭口一事。
而直到这时,谢饶平也终于意识到一切已经百口莫辩,心惊于韦元平这回竟然能将计划制定得这般完善,简直环环相扣毫无破绽,再不敢有任何隐瞒,将自己所知所为如实交待,但显然他已经错过了坦白的最佳时机,虽然太后表面上仍然声称相信谢相的一切解释,私心里却已然对谢饶平的忠诚有所动摇。
人一旦长居富贵,越是地位稳固,越会造成贪欲渐长,看来谢饶平也不能免俗。
夏阳令已然死无对证,而无论窦辅安如何深挖,也没有发觉任何指向韦元平的蛛丝马迹,尽管事实上没人承认暗杀夏阳令,太后心中却已经有了倾向,她没兴趣再纠缠于这桩原本微不足道的案件,可是为了安抚险些受到冤枉的兄长那颗委屈愤怒的心,太后先是对邵广施以宽宏,将其贬迁岭南,虽仍为县尉,自然不能与京兆隶下县尉同日而语。
夏阳令虽死,但难赎其罪,仍然被死后追究,枭首以平民愤,太后因怒毛维险诈又妄为,自是听从韦元平所谏,将京兆尹毛趋贬为范阳令,一杆子“支去”幽州,表面上却依然给了他辅佐姚潜姚大将军,日后剿灭潘博叛军收复失土而将功抵罪的机会。
所有一切皆如十一娘计划,简直就是大获全胜,这不由让已经赶回上洛县的尹绅在得知结果后大叹神奇,而直到这时,他才体会到自己从前对于柳十一娘所谓聪慧不同寻常的了解简直就有如管中窥豹,此女洞明人性算无遗策之能又岂是聪慧二字足以概括?难怪智计城府如贺澄台与薛绚之,都甘受她这稚龄少女调遣而心悦诚服。
可这情形却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尹绅越发感觉到以柳十一娘为中心的几个知交好友正在筹划一件石破惊天的大事。
他不由暗暗兴奋,柳十一娘不曾在他面前克意伪饰,俨然是欲将他纳入阵营之中。
大周官制腐坏,虽有盛世之表,却早已险患四伏,他尹绅甘愿投身仕途,可决不是仅为自身荣华而效仿权奸庸碌,大周也该出一批忠智高士才有望重振大国之纲盛世之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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