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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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醉头疼, 再加上搅乱的心境, 他有些难得的慵乏散漫,支膝靠坐,指尖不急不缓地轻扣膝盖,视线逡巡过房间寸角的同时,开始慢慢回忆。

最先看到她,是在窗前圆木梨花凳上。她的举动回应, 包括会在他低吻时,微不可查地左右轻蹭, 和她习惯如出一辙——但他总觉得这梦过于真实诡异, 就连她眼角湿润的殷红冰凉, 都感触犹新。

宣珏于细节上敏感仔细,宁可查证后证明是错的,也不会放过端倪。

他将那点耳鬓厮磨拎出来咀嚼回味,神态清明冷静, 像是个全然的旁观者,完全看不出昨夜里的半点疯狂和颠倒。

然后是搂抱着她到床边,她起身倒茶, 茶杯摔碎了……

茶杯。

宣珏起身走到桌前, 抬指拿起陶瓷流花茶壶旁, 挨个摆放的四个干净茶杯。

青瓷杯盏上,描绘锦鲤莲花,簇然一新,都是最近张伯新添的瓷器。他上次来时, 偶然一瞥,是配了四个茶杯没错。

又看杯底刻字,都是去年统一出窑,太元二年秋日制。

宣珏若有所思地将茶杯摆放回去。

外面天色逐渐明亮,破窗而入的朝阳带着淡红,照在卧房的每一寸角落。

宣珏不辨情绪的眸扫向放在床榻边,木几案台上被照得发红的白玉冠上。

梦里是她取下的。可是以往,她坏笑着替他摘冠除衣,总是随手丢在一旁,规整得排在几案正中,不是她的风格。

倒是他即便喝醉酒,也会做的事。

还有留园……

苏州没有留园,倒是有清园、问政园和回园这三处不错的私家园林。

当年他们就去清园一道采过风,景色风光颇佳。

“留园”这个词,怎么看怎么是他梦里,胡编乱造出来的。

宣珏又看了圈,没能察觉出什么异样,只能归结于自个儿多心。

于是束发穿衣,换了身绣着青竹的白衫,镌刻繁复暗纹的束腰玉带上,坠着润色的双环玉佩。

仍旧是白玉发冠,长发一丝不苟地垂落身后,整个人温润清朗。

忽然,他嗅到分外浅淡的微末桂花香味,像是不知何处沾染来的。

宣珏微微一顿,走到窗前,抬开北边窗纱,果然见到外头的月桂已然盛开,茂密枝桠上尽是鹅黄花瓣。

香味愈演愈烈,浓郁得仿若纯酿。

他向来抗拒太浓烈的事物,也不喜太刺鼻的花香,正要关窗,视线却倏然一停——

月桂的西侧枝桠,不知被谁撇去了一截,光秃秃的。

宣珏迅速推门而出,来到树下,指尖抚摸过断枝,湿嫩的截面还很新鲜,看起来折断不久。

不会超过两天。

他心头一跳,猛地转身,要去问询老管家,看看这几天是否有人入内。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猫叫。

“喵~”

“喵呜~”

一只波斯白猫从墙上轻灵跳窜下来。它年岁不小了,换成人的岁数,也该七老八十。但这白猫老当益壮,还能灵活地绕着主人走几圈,然后讨好地将花枝丢在宣珏脚边。

毛茸茸的尾巴摇晃了一下,很是乖巧。

宣珏垂眸,拾起桂花枝桠,对着痕迹比划了下,是这株上摘下的没错。

他半蹲下来,抬指挠了挠懒洋洋的白猫颈窝,低声道:“……原来是你摘的。”

白猫又“喵”了声,接着将脑袋凑到主人面前,像是控诉。

宣珏:“……”

他方才情绪不定,没怎么看清,这时才发现,这白猫头顶的毛发不知被哪个混蛋啄去,又有哪个混蛋欲盖弥彰,用细丝给它编了个不阴不阳的发辫遮着。

从四周拢了毛往中间撑,看起来就像个支起来的火堆——丑得天怒人怨。

宣珏没忍住,轻笑了出来,眸光潋滟,语气里都是带着笑意:“这我可帮不了你。见着人家鹰也不躲远点?上赶着去挨啄么?帮你编个……”

他斟酌选词:“发髻就不错了,别挑三拣四了。”

白猫似是发现了主人明显在拉偏架,“嗷呜”了一嗓子,跳窜起来,像是控诉偏心。

宣珏一侧头,躲过了它一顿挠,捏了捏白猫后颈窝,道:“乖,别闹。月桂我收下了,带你去张伯那讨点吃的。你这发辫,我待会替你拆了,隔段时日毛发能长回来。”

说着,他将白猫拎起,然后去找老管家用早膳。

谢重姒用完早膳,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

着实不怨她——谁一夜才睡一个时辰,第二天醒来,也是头脑发昏。

她一边吃,一边细细回想,昨夜是否还有疏漏。

应该是没有的。跑了快二十家店铺,才买到了一模一样同一批次的杯盏,哦对,她还花了冤枉银子买了全套,只还回去一个杯子,其余三个杯盏连带茶壶,出门她就砸碎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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