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陈年旧事（1 / 2）

蓝月儿简直被凤九幽弄得哭笑不得。

她手掌抵着凤九幽的肩膀，把人轻轻往前面推了推，“现在能听出来什么，胎心可能都没长出来呢，要听也得稍微长大一点了吧。”

凤九幽把头抬了起来，脸上的表情十分遗憾。

“也不知道是个小皇子还是个小公主。”

“这个肯定是女孩，我有预感的。”蓝月儿这话说得十分笃定，“知道肚子里面多了个孩子那一天，晚上我就做了个梦，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往我头上戴花环，那姑娘长得可爱极了，长大后肯定是个小天使。”

凤九幽微微蹙眉，“天使是什么？”

蓝月儿自知失言，摆了摆手，“就是一种特别可爱的小人。不多说了，不过我敢肯定这是个小公主。”

“好，那就是个小公主。”两个人没用多长时间就已经确定好了这个孩子的性别。

蓝月儿笑得十分甜蜜，两个人你侬我侬地坐在桌案前面，凤九幽批改奏折，蓝月儿就坐在旁边一边帮他研墨，一边时不时地与他说笑几句，仿佛这两个月的分隔完全不存在一样。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蓝月儿去江南的见闻。

蓝月儿先用特别夸张的语气，详细的讲了一遍自己和花岫云一起去看的红鸳台和城西烟花，又讲到了那个落水的小孩。

“话说那个肃王的义子无缘无故怎么跑到江南来了，还好巧不巧的正好救了那个小孩子。你知道吗，那天晚上城西的烟花有特别多人来看，据说这是城中每年最好看的烟花了，除夕晚上放的烟花都没有那天晚上的盛大。这下子他可算是出名了，接连好几天，我都听到街上走过的百姓在议论他呢。”

对于这件事情，蓝月儿可是记忆犹新。大概是因为这个肃王的义子实在是太过神秘了吧。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凤九幽手下的笔不停，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

蓝月儿点点头，“之后几天我们去别的地方逛了逛，然后你就知道啦，准备回去的时候又刚好遇上了那个村子遭遇泥石流，被迫被你的暗卫护送回了城里。回去之后我才听说城北的一些村子也已经被淹了，之后和花岫云去实地考察了一遍，发现完全是那些村民自作自受。不过经此教训，他们下次应该不敢继续这么干了吧。”

凤九幽大概已经知道了是怎么一回事，“暗卫最后一次传回来的消息里面说了这件事，确实和当地的官府没什么关系。但以后会不会继续那么干却说不准，官府应该多派人去检查几次。”他在手中的奏折落下最后一笔，从旁边还没看的一摞里面取出了下一本。

蓝月儿想了想之后表示赞同，“是这个道理。”

“嗯，还有一件事，肃王义子说要在城里面建一些庇护所，用来容留那些居无定所的人，以及特殊时期的灾民，现在已经开始动工了，所用的银子很大一部分是他自掏腰包。我在城门口看到了他贴的地图，如果真的建成了，规模还真的不小。”

凤九幽停下了正在写字的笔。

“你是说李熠准备在城里面建庇护所，还在门口贴了告示广而告之？”

蓝月儿还没有发觉出这个什么不对劲，点点头之后吐槽了几句，“这对于城中的百姓来说倒是一件好事。隔上几年总有一些生活不太平的时候，这种庇护所对于流离失所的百姓来说就像救命稻草一样。不过他这么干实在是太高调了，搞得城里面的百姓人尽皆知。要是真的干不下去，估计还得被人说闲话。对了，你说的李熠是谁，肃王义子原来叫这个名字吗？”

凤九幽轻轻笑了一声，声音之中却莫名带了几分冷意，“是啊，老王爷之前可想让他改名，被我用几个大臣压下去了，这才作罢。”

“改名字？”蓝月儿皱着眉头，“这件事情我怎么没有听说过？不对，在今天之前我连他叫李熠都还不知道呢，岫云也不清楚。”

凤九幽脸上的神色恢复了正常，“这名字是去年才起的。这些糟心事你不知道也好。”他说着就想要伏下身去继续改奏折，蓝月儿却不依。

“等一等，你话还没有说完呢。先告诉我，老王爷想让他改什么名字，难不成是……姓凤？”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却没有想到，凤九幽竟然点了点头。

“他怎么敢？”蓝月儿差点就要从坐垫上面蹦起来了，“他竟然敢提出这个要求来？”

虽然这个叫李熠的人被老王爷收为了义子，而且老王爷膝下无子，满打满算就他这么一个儿子。但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与皇家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怎么敢用凤这个姓？

蓝月儿实在是忍了又忍，才没有直接把“谋朝篡位”这几个字给直接说出来。但她脸上的表情已经充分证明了内心的想法。

“还好你当时没有同意，这老王爷胆子也太大了吧。”蓝月儿的眉头死死皱在了一起，研墨的手也不由自主的停下来。

“那次他提出这个要求，我没有同意，他强硬了一段时间之后最终还是软下来，我以为那次事情后他会消停一阵子，没想到还是贼心不死。”

蓝月儿摇摇头，想起了在江南城中看到的那些事情。

“不对啊，他为什么那么执着于给李熠改名字呢，不会是真的想要扶持他吧。”蓝月儿脸上的表情古怪，“如果换在十多年前，我一点都不会觉得奇怪。他本来就是为野心很大的人，如果自己没有登基的可能，那件可能扶持上一个听话的傀儡也不错。但现在你已经继位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有这么做的必要吗？”

且不说皓国的日益强大让凤九幽在民间赚足了民心，蓝月儿一系列有条不紊的改革措施也让大家逐步接受了皇后摄政的新决定，就说那个百姓们都还不知道名字，更别说见过面的肃王义子，扶持他，还不如老王爷自己努力一把看看有没有机会登基。

凤九幽摇摇头，“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所以在一年前就已经派了暗卫跟着他们了。”他低着头笑了笑，“但这老王爷不愧是只老狐狸，除了欠下一屁股风流债，其他倒是没有什么大的把柄。”

蓝月儿不明白，“他这么一而在再而三的试探你的底线，为什么一点把柄都留不下呢？”她和老王爷接触过的机会其实并不多，只在多年前见过他几面而已。凤九幽的登基大典和她的封后大典，老王爷都称病没有出席，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了，蓝月儿对他的印象还留在那个时候，再没有什么改变。

凤九幽改完了手底下的这份折子，彻底的将笔放在了旁边的笔架上。他微微坐直了身体，看着蓝月儿，表情格外的严肃，“月儿，当年的一些事情，你可能并不知道。”

他讲起来现在的太上皇，他的父亲还没有登基，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时的事情。

当时陛下一共有七个皇子，嫡出的三皇子在十多岁的时候就被封为了太子。太上皇是六皇子，而老王爷比他小了两岁，是七皇子。

三皇子天资聪颖，长相俊美，又是皇后所出，深得皇上的喜欢。相比之下，其他的几个皇子就逊色了许多，虽然容貌与才学也是不凡，但毕竟母亲的出身不及皇后，这就是先天的不足了。

三皇子一直顺风顺水的长到了二十多岁，在这十几年间，同为一母所出的二皇子和五皇子在一次出门游猎的时候误入了当地猎户的地盘，二皇子踩到了捕兽夹，夹子上的尖刺深入骨缝，整条左腿顿时鲜血淋漓。五皇子急忙调头找人救他，却掉进了陷阱里面，摔折了右手。

他们两人自小习武，出门游猎的时候早就已经将身后的侍卫早早甩在了一边，仗着两人结伴出行不会有什么问题才恣意乱跑，以至于被人寻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时间太久，二皇子被夹子夹住的时候挣扎过一阵子，腿最终没能保下来。五皇子的手恢复得还不错，只是再也不能像以往那样拉弓射箭了。

三皇子及冠之后就开始随着朝中的一些老将上战场，开始逐步积攒战功，为之后的顺利登基做准备。皇帝爱护他，多让他参与那些十拿九稳的战争。

本来一切都没有问题，但不知怎么，朝中多了一些关于他的不堪的传言，虽然皇帝很快就将这些流言蜚语压了下去，但这些话还是被三皇子听到了耳朵里。

他大受打击，在下一次作战时不顾老将的指挥擅自率兵迎敌，被敌人当场斩于马下。

当时消息一出，朝野震惊。

听到这里的时候，蓝月儿已经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事情。一共七个皇子，二皇子，三皇子，五皇子相继出事，那剩下的那两个……”蓝月儿心中已经隐隐约约有了一些不祥的预感，凤九幽能再聊起肃王的时候突然谈起这件事情，肯定不是毫无关系的。

凤九幽道：“大皇子德行有余而才华不足，难担重任，早年就被封了个闲散王爷，去过清净日子了。七皇子，也就是老王爷出身一般，也是无缘皇位，唯一有能力与父亲竞争的，也只有当年的四皇子。”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低垂着脑袋，摇了摇头，“四皇子后来被人在家中翻出了私藏的龙袍。虽然他竭力争辩不是自己藏下的，但陛下早已经与他离心，被褫夺了封号赶到了京城外面，不过几年时间就郁郁而终。”

蓝月儿听了之后直摇头，“那现在大皇子在哪里？”

“被人下了毒酒害死的。”

蓝月儿大为惊讶，“怎么会？他不是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而已吗，就这样还会碍着别人的事，为什么要对他下手？”

凤九幽冷哼了一声，“当年的调查结果是容妃母家的仇家动的手，那一家人后来被满门抄斩。容妃是大皇子的母亲，是当年大将军的女儿，所以仇家不少，硬要说是他们动手也说得过去。当年我还小，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但过了几年之后无意听到过宫里的人议论，才知道在大皇子离世的前一天，老王爷私下去见过他，但却未曾向任何人提起过。”

蓝月儿倒抽了一口冷气。

凤九幽转过头来看了一眼蓝月儿，声音不由自主的放轻了不少，“这些事情到了现在已经很难再找到证据了，我知道的时候太晚，也只是偷偷听到了那几个宫人私下议论的一面之词。”

蓝月儿还是十分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也太……”她想到了什么，猛然抬起了头，“那你说，二皇子和五皇子的事情，是不是也和老王爷有关？他们现在又在哪里，我怎么从未听说过这二位的事情？”

二皇子就不说了，五皇子应该也不会比太上皇年龄大多少吧，但蓝月儿之前压根就没有听说过这号人。

“没有定论的事情我不敢乱说，但当时的确有这样的传言。至于二皇子和五皇子，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蓝月儿点点头，垂着脑袋。都说无风不起浪，除非是有人想要在栽赃陷害老王爷，故意传出这样的言论给他泼脏水，那么流传出这样的传言，肯定是有原因的。

不过那个时候，本来子嗣就不算多的皇帝儿子也没剩下几个了，老王爷也成为了当年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不过最后还是由于母妃的地位太低没能成事，这就是后话了。

一时之间突然了解到了这么多的前朝秘辛，蓝月儿现在的心情是说不出的复杂，尤其是对于老王爷，以及他那个刚刚才得知名字的义子。

如果当年的这些事情全都是老王爷在背后推波助澜，那这人的心思还真的可怕。

这人不得不防。蓝月儿最后在心里面敲定了结论。

“老王爷现在看起来偏安一隅，但实际上到底做了什么打算也不得而知。他之前不是把他那个义子藏的跟个宝贝似的吗，最近怎么放他出来了，还在江南那边大张旗鼓的。”

肃王有一义子，这件事情皓国的百姓都知道，但也经仅限于知道而已。这义子的存在感太低，以至于之前的那么长时间里面，蓝月儿东逛西逛，几乎没有听到百姓们半点对于这人的议论。

现在突然这么做，肯定有别的原因。

“会不会是老王爷在提前培养爵位继承人。就算那个李熠不是亲生儿子，但只要认了这个义子，到时候承袭的爵位还是个王爷。”

凤九幽摇摇头，“不仅如此。如果只是想承袭爵位的话，无论如何，这个封号不会落到其他人头上，我也从未表露过给他过继一个儿子的意思。”

“那你的意思是？”

“李熠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倒是很像几个皇子在争夺皇位之前，拼命拉拢朝中官员，赚取民心。”

蓝月儿之前就隐约感受到了这一点，但当时很快就自己否定了自己。她也没有什么心情继续研磨了，干脆坐直了身体，“不可能吧，如果他真有这个打算的话，怎么到了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的在世人面前露面？之前这么多年的隐姓埋名又算什么，根本毫无作用。”

她这话刚一出口，就意识到了不太对劲。

那张粘贴在墙上被许多人围观的感谢函，以及城门口大大方方展示出来的庇护所规划图，一瞬间一起涌上了蓝月儿的心头。

蓝月儿无可避免的想到了那两张告示上面相同的字迹，又想到了当时自己和花岫云两个人对于字迹的推测，一个大胆的想法顷刻之间冒了出来。

如果这字本来就是李熠亲自写的呢？

“等等，我还想起来一件事。”蓝月儿猛然抬头，抓住了凤九幽的手腕，跟他讲述了自己发现的事。

凤九幽脸色微变，“想要验证不难，李熠虽然从来没有露过面，但在举行宫宴的时候递上的帖子都是亲笔写的，到时候一看便可知晓。”

蓝月儿深吸了一口气，按压住躁动的心脏，“那就好，你抽时间让人把帖子找来，我看一看，他的字还挺特殊，我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好。”

这件事情就暂时先告一段落。

凤九幽还有一摞奏折没有批完，虽然现在看起来相比之前已经很快了，但今年似乎处处都不算太平。无论是南方还是北方，雨水都是格外的多。凤九幽已经增添了一次拨下去给各地桥梁水坝等修缮的钱了，过不了多久，估计还得再继续增添一次。

蓝月儿无所事事，就坐在旁边的软垫子上，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玩着桌子上面的貔貅摆件，微微抬着下巴看着凤九幽。不是她不想帮忙，只是离开京城这么长时间了，对于最近两个月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并不是很清楚，不敢随意乱来。

翡翠貔貅摆件是蓝月儿从蓝家商行里面带回来的，色正，水头足，虽然个头并不是很大，但捏在掌心里面把玩最是合适不过了。当时翡翠行里面进了一批料子，蓝月儿闲来无事就去看，挑中了一块，原本想打个镯子的，无奈发现上面有裂，就只能让人挑好的地方做了这个摆件。

但做好之后的貔貅实在是剔透可爱，蓝月儿自己把玩了几天就送给了凤九幽。那个时候凤九幽还没有登基，还因为各种事情忙的不可开交。之后，这摆件就一直被放在书房里面了。

看着手心里面拿着的翡翠小貔貅，蓝月儿不知不觉的走神了。

“月儿。”凤九幽放下手中已经看完的折子，准备去拿下一本的时候，扭头就看到了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手心，一动也不动的蓝月儿，不自觉叫了一声。

蓝月儿毫无反应。

凤九幽提高了声音，又叫了一遍，“月儿，累了吗？”

蓝月儿终于听到了，微微扬起脸，“你在叫我吗？”

凤九幽好脾气的点点头，“如果累了的话先回房去休息一下，今天坐了大半天的马车，赶紧睡一觉。”

蓝月儿捏紧了手中的貔貅，摇摇头，“我不困，就是在这里坐着有些无聊。”她把貔貅重新放回了桌子原位，扯着凤九幽的袖子，左右摇了摇，“能不能陪我出去透透气，就一会儿回来？”

凤九幽无奈放下了笔，站起身来。

蓝月儿立刻欢欣雀跃起来，也不像刚才那样蔫着坐在这里了，立马起身走在了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