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啾(1 / 2)
楚荧瞪了一眼江斜,轻哼了一声,这才说起来正事:“今日染梅找我了,若是我没猜错,当初应当是有人在郡主身边动了手脚。”
“我这边查的也是如此。”江斜点了点头,回她,“当初我便觉得似是有人在其中做了手脚,一直有人暗中阻碍我找去平丰县城。你可还记得当初你为我治伤那一回?”
“我和离那日?”楚荧挑眉,又调侃一般地看着江斜的眼,“说来,你那时候还同我说,若是我要是知道了,或许就跟你是同一根草绳上的蚂蚱了。”
江斜莞尔,接着把话说下去:“我昨日又同当初手下的人确认过了,老二说,当初他在平丰县城附近偶然察觉到的那些暗卫,同我受伤那日追杀我的,应当是同一批人了。”
“所以,你那日到底在查什么?”
“私盐。”江斜的眼中带着说不清的情绪,只是提起酒囊又直直地饮了一口,用手背拭了唇角。
楚荧挑了挑眉,又是私盐。
提到私盐,似乎就与兆亲王府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皇后给兆亲王府许的便是盐的经营权,后来楚荧的兄长楚鸣又查出来有人在天子脚下贩卖私盐,而这私盐贩子,便是从兆亲王的封地来的人。
贩卖私盐从中必然有暴利,只是为何偏偏萧宸和江斜,就一定要抓着这件事?
楚荧忽然回忆起,当初皇后提起过的淑妃的死,那时候,兆亲王府也是参与其中。淑妃在被人设计害死、承阳候府险些满门流放。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联系?
楚荧没接江斜的话,只是细细思索着,身边的江斜却是像知道楚荧的猜测一般,冷不丁地先开了口:
“算起来,马上就是我姑姑的忌日了。”
“嗯?”楚荧看不清江斜面上的神色。
“你可知道,当初为什么先是我姑姑遭人毒害,紧接着承阳候府又一夜失势吗?”江斜笑了笑,只是笑容里看不出半点暖意来。
“因为姑姑正值皇上盛宠,夺了皇后的威风?”
冬夜的天空有些灰蒙蒙的,云一直向下压,寒风吹在脸上,让人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
“不止。”默了半晌,江斜回。闷闷地喝了口酒,江斜又继续接上话:“七年前,是我父亲去查私盐的……然后顺着蛛丝马迹,一直追查到了兆亲王府头上。”
兆亲王这般皇亲贵胄,在天下脚下,做这些私盐的勾当,若是被发现了,那便是生生断了一条赚取暴利的路。
而恰好,承阳候府出来的淑妃江怡宠冠六宫,眼看着淑妃和二皇子萧宸的恩宠一路水涨船高,皇后和王家具是心中难安,王家这些年借着国舅的名头吃了多少红利,又哪能将这份荣宠拱手让人。
承阳候江毅从做官起就跟在圣上身边,因着进谏直言不讳、做事雷厉风行,向来深得圣心,被封为承阳候,而他的妹妹又是皇上心头的宠妃。一来二去,所有人的盘算,就都打在了承阳候府头上。
只要能把承阳候府拉胯了,那便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了。
于是后来,江怡被诬同宫中太医私通淫//乱后宫,还是年纪仅有十七的二皇子萧宸亲眼看见,江怡一个人倒在冰冷的宫殿之中,死相惨烈,母家承阳候府也因此事一同受了牵连。
待宫中彻查,还了江怡一个清白,可人早就没了,还有什么用呢。
虽是没能彻底拖垮承阳候府,但是宫里的淑妃已经没了。这个私盐的案子,早就耽搁下了。
皇上心中愧对江怡和承阳候府,除了还能给承阳候府钱财,却也于事无补。
自那之后,萧宸开始韬光养晦,不在京城人面前展露少年锐气,原本温润内敛的江斜,也不得不做个风流张扬的纨绔子弟,替萧宸一起隐藏二皇子和承阳候府的势力,争一条生路,为了保命,又为了复仇。
时至如今,所有的往事终于拼合在了一起,零零碎碎地凑出一副模糊的真相。
可江斜又有什么错呢。
楚荧说不出话来,只觉得鼻尖无端地泛酸。因为喜欢,所以她真真切切地心疼着身边的男子。默了默,也只能拿起自己手中的酒囊,主动地去碰了碰江斜的,陪他一起喝上一口。
“都是过去了。”只是看着身边温顺不语的小姑娘,江斜突然担心,她的所有的情绪,或许只是在同情他、可怜他,最后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阿荧,不要同情我。”
江斜淡淡的笑,只是提了提手中的酒囊,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起,只是喝酒,再没有说话。
只是半壶酒入肠,酒精还是催得人又混沌了起来。四周连风都没了,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楚荧喝过酒微微发红的面颊上。
“下雪了。”
楚荧捧着酒囊,抬头看向压抑着层云的天空,有星星点点的白色静默地落下。
“我们回吧。”
“不要,酒还没喝完。”借着酒力,楚荧嘟了嘟唇,嗓音却带着撒娇的意味,“我想看雪。”
“那等你喝完我们就下去,天冷。”江斜无奈,下去取了柄伞上来。
江斜到底还是依了她,楚荧偷偷的勾了唇角。
或许是上一世自己太过自作多情,没有任何回应、唯有自己在苦苦维持的那段青梅竹马的过去,让楚荧过于疲惫和谨慎,于今生这场她猛然惊觉的情愫之中,最大的幸事,或许便是她有心,而江斜偏偏没有负了这段关系。
她应当知足。
上来时候,江斜看见姑娘身上披着他穿过的素色大氅,发上和暗色的衣上,皆是浮着点点雪痕,而毛茸茸的领子中露出一张饮过酒略泛着粉红的娇美的脸,带着点点狡黠的笑意。
已是入了二月,春寒料峭,算着应当也是今冬的最后一场雪了。
应当是快要入春了。
他没来由地想。
江斜伸手拂去她鬓角肩头的落雪,坐在楚荧的左侧,右手执一柄油纸伞,替楚荧遮去纷纷扬扬的雪花。
京城离得很远,抛开所有的权势纷扰,两人坐在一起于深夜小酌,静静的,只有偶尔酒囊碰在一起的声响。
“夫君,说来我有些好奇。”酒意渐渐氤氲,楚荧忽然来了兴致,开口打破这安静的默契。
“好奇什么?”
楚荧笑盈盈地问:“你为什么一直喊我‘阿荧’。”
江斜皱了皱眉,这是什么问题。
“说来,我家人都是一直喊我‘荧儿’的,你一开始也是直接喊我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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