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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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嘉依旧悠然,“既然俊,你就多看几眼,自家人不用客气。”

“……诶,怎么衣服看着有些乱,哇,连眼也青了,我娘她们下手可真狠啊。”明炤低呼道。

依着婚俗,迎亲礼中还有下婿一俗,就是由新妇家的妇人拿棍棒给新郎一个下马威,原意是叫新郎知晓自家女孩是有娘家护着的,不是好欺负的。今时今日,下婿又成了彰显新妇矜贵的手段,于是新妇家更要下狠手了。民间甚至还有在下婿一道弄出人命,将喜事变丧事的倒霉例子。

燕王殿下虽是天潢贵胄,但看来信国公府也没轻饶了他。

“过去点,让我看看。”

明炤叫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令嘉吓了一跳,让开位置,忍不住嘀咕道:“小姑姑,你不是说不看的嘛。”

令嘉理直气壮道:“好端端的自然没什么好看的,但听你说的这么狼狈,可可不常见,我自然要抓住机会多看看。”

她凑到窗前,往下一看。

一眼就看到燕王——一群郎君里,属他身上的红色婚服最显眼。

燕王头戴白珠九旒冕,身服玄衣朱裳,金钩革带,上饰九章纹绣。这人原就是极俊美的男子,穿上这身亲王衮冕,更显其雍容高华的气度。

令嘉睁着眼,上上下下地把燕王瞧了个遍,唯一看出的狼狈,也就他的旒冕戴得有些歪,但这稍稍的歪斜放在他身上,反成了不羁意态。

令嘉很有些遗憾地问明炤:“这就是你说的狼狈?”

明炤无辜答道:“我说的狼狈又不是指小姑夫,小姑姑你看小姑夫那几个傧相。”

令嘉定睛去看,这才留意到和燕王一块来的四个郎君,齐王、袁师道、高颂和公孙炎。其中,齐王尊贵自不必说,长兴侯袁师道是功臣之子,自幼养在帝后膝下,被帝后视作子侄,高颂是相公高廷最得意的嫡长孙,上一任的探花,如今的东宫舍人,公孙炎除了是莱国公世子,还是帝后的嫡长女,清河公主的驸马。

这四人哪个不是身份顶顶尊贵的人物,如今却无一不是衣散冠乱,其中最悲剧的当属公孙炎,他是信国公世子妇公孙氏的嫡亲弟弟,他仗着这点面子想要强闯,最后被毫不留情的公孙氏拿着棍棒赶得抱头鼠窜,一张能引公主芳心的俊美面孔上青一块紫一块,端的是可怜却又可笑。

这些傧相的狼狈窘困倒是越发反衬出燕王殿下的潇洒从容,风度翩翩。

明炤不禁赞叹道:“小姑夫真是落落欲往,矫矫不群。”

令嘉却回道:“如不可执,如将有闻。”

就在这时,燕王殿下似有所感,抬起头朝这望了一眼。

“啪!”

小窗□□脆利落地阖上了,挡住了这视线。

小窗后面,明炤茫然地问:“小姑姑,你突然关窗干嘛?”

令嘉神色轻松地说道:“却扇之前,新妇不宜与新郎相见。”

明炤暗自嘀咕:方才偷看看得起劲的人是谁?

似是听到了明炤的心神,令嘉又理直气壮地补充了一句:“不宜的是相见,他没看到我,就不算相见。”

明炤翻了个白眼。

令嘉若无其事地拂了拂衣袖上的浅褶,悠悠想道:她果然还是讨厌这位未来丈夫的。

第19章 昏礼障车

在楼下人声声齐诵的催妆诗下,令嘉轻步下楼,走到堂前的行障后面。

见得行障后隐隐约约的曼妙身影,诵声渐歇。

几个傧相你看我,我看你,都朝燕王露出打趣的神色。

在一众瞩目下,燕王大步上前朗声吟起撤障诗。

燕王少时即传有才名,如今虽是投戎多年,但才气还在,催妆诗也好,撤障诗也罢,均是一气呵成,均是上乘之作。

挑剔如张氏也挑不出什么错,只得让下人起帘去障,引燕王入堂内。

没了行障的遮掩,一对新人在彼此眼中露出了全貌。

俊美的新郎笑得温文尔雅,美丽的新妇笑得嫣然如花,两人眸光相交间,好似含情无限。

恰如明珠美玉,交相辉映,正是一对天造地设的璧人。而忽然沉静下来的环境,正是对这二人般配的赞叹。

然而,陪着令嘉下来的,现在距离两人最近的明炤看看自己的小姑姑,再看看她新上任的小姑父,目光有些茫然。

怎么感觉哪里不对?是错觉吗?

明炤的茫然无人留意,众人只看着这对赏心悦目的新人行了奠雁礼,礼毕又向傅成章和张氏辞拜。

傅成章看着这对只从外表上看,登对至极的新人,作为场中最是了解两人秉性的人,他在心底无声地叹息一声。

这么安排,到底是对?还是错?

只是这份犹疑也只是一瞬,一瞬过后,他仍是冷静自持的信国公。

他肃声道:“戒之敬之,夙夜无违!”

而在他身旁的张氏已是红了眼眶,气息有些不稳道:“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室!”

“诺!”令嘉盈身而拜。

辞过父母后,再辞家庙。

傅家的家庙在信国公府西北角,是一处僻静宽敞的院落,门前八根乌漆宽柱,四层飞檐高起,只论气势,还在公府的正房之上。

大门往里,一张两长宽余的乌木祭台紧靠着墙壁,祭台上摆着鼎炉,鼎炉对着的墙壁被凿出了方正的格子,拿来摆放牌位。一层叠一层,足足有十几层,自上而下,本是一层比一层宽,呈阶梯式的增长,但到了倒数第二层,牌位数量一下就空了——这是傅成章一辈的,傅成章是他一辈的长子,只是还没等他弟妹出生,他的长辈已悉数战死在沙场。而在最后一层,倒是已存了三个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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