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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感受到上司在那方向投入了过多的注意力,霍普特别开口。

“傅,那是沈之望去世前交往多年的女朋友,他们十五岁就在一起,沈之望原本打算结束今年的欧洲巡演,就向她求婚。”

“那他可真不够走运。”傅承致嗤笑一声点评。

上司对待这场葬礼轻慢的态度,霍普并不意外。

跟在傅身边的时间超过十年,他比其他人都处理过更多关于上司的私事,也一直知道老板有位同父异母的私生子弟弟叫沈之望。

尽管没见过几次面,但傅承致还是对这个弟弟深恶痛绝。

当然,沈之望本人从未做错什么,只是他的生母,那位落魄的全港选美冠军小姐,二十年多前险些叫傅家支离破散而已。

如果不是那年亚洲金融危机,傅承致母家倾尽所有资金储备帮助合宜与华尔街金融大鳄的狙击抗衡,以老板父亲从前对那个女人的宠爱程度,傅今天能不能顺利戴上继承人王冠还是两说。

两兄弟的人生像是两条平行线,知晓彼此的存在,却从无交点。

沈之望随母姓,这个孩子从来就没有被傅家承认过,一路念音乐学院苦练钢琴,二十岁出头,还没开始享受多余的掌声和荣耀,就在上周欧洲巡演途中意外车祸身亡。

而作为第三代瑞士籍华裔、合宜银行继承人的傅承致,自出生起便在伦敦接受英式公学严苛的精英教育,年纪轻轻已经得到一众叔族长辈支持,成为合宜名至实归的掌权派。

在霍普看来,自己的老板除去恶劣的个性、堪堪及格的道德水平、以及稍稍缺乏同理心…之外,无论学识礼仪、还是眼界能力,全都无可挑剔。

相信如果今天不是傅家的长辈发话,傅承致绝无可能来墓园这个晦气的地方送他的异母兄弟最后一程。

另一边,白色的棺木马上就要完全被砂土掩埋,沈之望将永远在这里安眠。

令嘉终于再也冷静不了,她试图离爱人的所在之处更近些,却又马上被早有预料的朋友们隔开。

“令,冷静一点。”

令嘉努力摇头,“我不是要胡闹,只是想起来之望他的领结还没有系正,我最后帮他系一次。”

“听我说,令,你已经把所有事情都做得很好了,让他走得安心些,好吗?”

令嘉却魔障了一样充耳不闻,纤弱的身板努力试图挤过朋友们肩膀夹缝的重围。眉眼饱含痛楚,小心哀求,“最后一次了,求你,我就见他最后一面……”

朋友面露不忍,但依然没让开。

努力到最后,令嘉近乎绝望地蹲下身,埋头无力哽咽,“please.”

死亡是生命个体的基本事实之一,它早晚都会到来。1

令嘉在剑桥上哲学系,她比任何人都更早地理解了这句哲言在书本中的含义,可当坟墓里真正躺着自己的爱人时,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正释怀?

令嘉不能。

参加葬礼之前,她已经在肯辛顿公寓的衣帽间里,暗无天日整整躲了一个星期。

她曾经以为自己已经哭干了所有的眼泪,今天可以鼓起勇气,可事实上,时间没有带走她哪怕一丁点痛苦。

隔着车窗外橡树斑驳摇曳的树影,女孩分明没有流泪,但那沉郁哀婉的泣声却无时无刻不从她纤弱的灵魂中溢出,飘散在空气中,有着叫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

傅承致说不上来心尖哪里在被挠痒,如同黑沼泽上开了朵白花,有种隐忍而矛盾的快乐。

两者反差恰好刺激了掠夺者的欲望,叫他忍不住开口喟叹,“eyes are raining for her, heart is holding umbrella for her.”

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

助理反应了半刻意识到这诗的出处。

但显然,这不是替墓碑底下那位兄弟念的,那是……傅自己的感慨??

助理的心忽地狂跳不止,不着痕迹朝后视镜投去视线。

老板的眼睛里倒没什么要流泪的迹象,可内容听上去确确实实是他发自内心真情实感的咏叹。

而且,直到此刻,他的目光仍然近乎凝成实质地落在那位小姐身上。

霍普清楚,也许任何一位绅士看见这样美丽脆弱的异性都会充满怜惜保护欲,可是傅绝不可能是那些绅士之一。

很反常,他对自己私生子弟弟女友,似乎有着过分的关注。

“今天是你们第一次见面。”助理摸着最后一点良心试图规劝:“sir,令嘉确实很美,但您一定遇见过更美的女人,恕我直言,如果您是因为墓地这个特定的场景对一个可怜的女孩产生情感,这样的审美未免有点畸形。”

“你的判断有误。”傅承致目光未动,慢条斯理纠正。

“首先,今天绝非我们第一次见面。”

“其次,我对自己的情感拥有绝对控制权,不需要任何规则来判断它是否畸形,就算框架必须客观存在,那一定由我来搭建。”

傅承致缓慢矜持地扬起唇角。

他确实见过令嘉。

刚刚拿到硕士双学位那年,老头病危,他甚至没来得及过多历练便匆匆进入合宜的权利核心。在一帮股东和元老的合力掣肘打压下,傅承致在北美的投资首战以失败告结。

这是他活到二十四岁历经的人生最低谷,那天,他应付完董事会那些规矩条例又臭又长的长老派攻讦,强忍怒气结束会议回家。

恰巧碰见老头将沈之望召到自己病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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