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方才还怎么掰都掰不下来,如今倒是轻而易举。
可他心底里没一丝松懈,反倒堵得慌。
“你明明说过你喜欢我的,为什么这个时候又不喜欢了呢?”
“这个时候不喜欢我,那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喜欢上我呢?”
“难道非要等我落魄,非要等我家破人亡,你才会施舍我,怜惜我,给我一点点的爱吗?”
“可你从前分明不是这样的,你说你早就见过我,你说你早就记住我了,你说……你说你下辈子要娶我的,可是我来找你了,你怎么就不认了呢。”
她泄了气,着了急,慌了神,彻底哭开了,小小的身板立在顾言观身前,看上去弱不禁风。
可叫顾言观稀奇的是她一句句的控诉。
怎么就能说的跟他欠了她半辈子似的?
他不会安慰姑娘,听她抽抽搭搭哭了半宿,嘴里也只能干巴巴地挤出一句“别哭了”。
一听他说话,白倾沅哭的更凶了。
“你安慰我做什么,你不是巴不得我离开么?我现在不缠着你了,你就只管把我扔出去好了,喂豺狼喂虎豹都不用你管!”
她话音刚落,身体突然就轻盈起来,仔细一看,果真是顾言观将她抱了起来。
她以为顾言观真要将她毫不留情地扔出去,登时哀嚎地更大声了。
谁知一只温热大掌捂住了她的嘴巴,紧接着,她被抱进了里屋。
白倾沅怔愣半晌,哭声倒是没了,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顾言观将她放在榻上,转身去外间拿了包裹,关门进来。
“你这是……干什么?”
她眼泪蒙眬,见顾言观蹲在她脚边,开始脱她的鞋子,脑壳嗡嗡直叫。
“不是说要做夫妻吗?”
顾言观头也没抬,替她脱了鞋子后,又去盛水为她洗漱。
幸好在她来之前,他就已经烧好了半锅热水,不然,这时候还要等水烧开,多少有些麻烦。
白倾沅任由他摆布,在热毛巾敷上脸颊的那一刻,她才察觉到异样。
两颊的泪痕早已干涸,现在嘴角随便一扯,都是疼痛的感觉。
顾言观淡淡道:“方才倒是会哭。”
白倾沅瘪了嘴:“我现在也会哭。”
顾言观凑近几分,替她擦完眼睛,双眸与她对视,昙花开放在仲夏寂静无人的深夜,灿烂转瞬即逝。
他低下头,唇齿微动。
他说:“我不是你哭来的。”
是早在四年前的西郡城墙上,就对你一见钟情的。
白倾沅懵懂,慢慢伸出手去,握住那只热毛巾覆盖下的手。那是一双饱经沧桑的手,指腹粗糙坚硬,大掌纹路深厚,她摸着摸着,忽又悲从中来。
“不哭。”顾言观及时止住她欲落下的泪,轻轻用指腹将眼角那一点点泪珠抹去。
“你说得对,我见过你。”他用极尽温柔缱绻的声音道,“所以,我们可以做夫妻。”
“你……”
毛巾被准确无误地扔进脸盆里,激起的水花落了一地,正好减轻些屋内的燥热。
顾言观将人压在身下,披散的长发落到身前,白倾沅只觉天旋地转间,眼睛一闭一睁,眼前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顾言观还是那个顾言观,可不是平日里清心寡欲的顾言观了。
她撩起他垂到身前的一缕长发,眼中柔情满溢,上一世她错过的,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放手。
原来夜半的床头会泻进那么多的月光,原来两人的床榻会发出那么大的响动,原来昏暗错落下的人影会比白日更美,原来读经书梵文的人也会散发癫狂。
原来比昙花还要馥郁浓重的,叫夜来香。
屋内的红烛晃了一夜,在黎明将近的时候燃尽,油蜡在桌上凝成块,无人问津。
白倾沅窝在结实的胸膛里,甜腻软糯的声音缠缠绵绵,不肯罢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夫妻间哪里只是这样的……唔……”
她被索取到只剩一丝呼吸的时候才重获自由,薄被拉下,在晦暗处此起彼伏的,只有她的喘息声。
做什么夫妻间该做的事,都是在诓她。上辈子她和小皇帝虽然没发生过什么实事,但她也是偷偷看过画册,知道该怎么做的,白倾沅心中愤愤,却再也没有任何精力去计较。
“我今日下山去了,那个包裹里,都是我给你带的吃食,可惜好多都冷了……”
她困的很,嘟囔完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酣睡了。
顾言观却睡不着,他失眠了。
听着耳畔磨人的小妖精呼吸声逐渐均匀绵长,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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