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节(2 / 2)
召怀遇定定地看着她,没接。
她没什么耐心,便直接将披风落在了地上。
她本也不是很喜欢召怀遇,觉得他与他爹还有召颜都是一丘之貉,对他的东西毫无怜惜之意。
她静默地同他对视一眼,不带丝毫留恋地转身离开。
召怀遇没有再追上去。
自小高贵显赫的召三公子,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再追上去。
他能做到的,也就这么多了。
如果她不要,他也给不了更多了。
顾言观还在长街尽头等她,看她依旧落寞地回来,解下披风盖在她身上。
“好受些了?”他问。
白倾沅午后刚安葬了南觅,本只是想趁着傍晚,独自上永定河畔吹吹风散散心,觉得或许喧闹声能叫她好受些,可她冷静地走了这一路都没有哭,如今却单单因为顾言观这句话,再也绷不住情绪。
她扑进顾言观的怀里,突然间哭得撕心裂肺。
“他们都笑的好高兴……”她哽咽道,“凭什么他们都能那么高兴……”
“难过的人怎么会上街呢?”顾言观抱她上了马车,叫她靠坐在自己怀里,“回去再哭。”
“难过的人就不该上街了吗?”白倾沅无理取闹起来,眼泪一抽一搭地收不住。
顾言观认真道:“难过的人,该躲在心上人怀里哭,而不是上街对着陌生人哭。”
“那没有心上人怎么办?”
顾言观对她今日的胡搅蛮缠极富有耐心,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抚着她的背,同她低声耳语道:“那他们就最可怜了,比起他们,你好歹还有心上人在。”
“呜呜呜——”
白倾沅松松垮垮地抱着他的脖子,趴在他的肩窝处哭得愈发厉害,不能自已。
外头风雨侵袭,一夜间花草树木都低了头,匆忙赶路的人深一脚浅一脚踩在凹凸不平的泥地上,浸湿了的裤脚和鞋袜,透着渗入骨髓的严寒。
枯色孤村幕,悲风四野闻。
盛都的冬日真的来了。
***
一入冬,白倾沅便不大再喜欢出门了。
盛都的湿冷远比西郡的干冷要难挨得多,上一世住在这里的每一个冬日,都是风刀霜剑严相逼。
她裹着厚貂坐在火炉旁 ,听白明朝跟自己说外头的冬景有多好玩。
她无动于衷。
白明朝见她沉闷,以为她是还未从那个婢女的去世中缓过来,便想着法子逗她笑道:“要不怎么说还是你二哥哥我疼你,你猜猜今日我在街上碰见谁了?”
“谁?”都已大半个月过去,白倾沅还是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提不起精神。
“你相中的那个小郎君,顾言观。”白明朝笑呵呵道。
白倾沅抓不住重点,而是对他数落道:“人家可比你大几岁呢,你哪好意思喊人小郎君?”
“大几岁有何要紧的,左不过将来他若娶了我的妹妹,还是得恭恭敬敬喊我一声二哥哥。”白明朝得意道。
白倾沅听了不仅没笑,反而气恼,“你怎么尽寒碜人呢?”
“我如何寒碜你了?你当我和大哥都是聋的瞎的?你先前成日成日地往他府上跑,目的是为了什么,你以为我们会不知道?”白明朝自以为是,沾沾自喜,“你放心,我和大哥都不是那么庸俗的人,你大了,也有你自己的心思,我们可没打算拦你。将来父王进京,有什么事你自己跟他讲就是了,咱们家不兴逼人点头的那一套。”
这话说的白倾沅倒是爱听,她点着脑袋,“将来我自然是要自己同父王说这事儿的。”
白明朝一激灵,“你还真打算这么干?”
“不然呢?”白倾沅理直气壮道,“你以为我会跟你似的喜欢流连花丛?”
“白倾沅你翅膀硬了!”
“我翅膀硬不硬你自己没数吗?你赶紧同我说说,你跟他见面都干什么了?”绕来绕去终于还是绕回到白明朝最初的话,白倾沅一时兴起,好奇道:“你跟他碰见了,而后呢?”
“而后?”白明朝一声冷哼,“而后自然是我将他打了一顿!”
“你可打不过他。”白倾沅瞅几眼白明朝,眼里端的是自信,对顾言观的自信。
“吃里爬外的小东西!”白明朝点点她的脑袋,从火盆边缘处捡出个刚煨好的橘子,剥了皮剔干净丝,递到白倾沅手里。
“你那小郎君呢,我瞧着人也不错,话也投缘,便干脆邀他上门做客来了。”他自觉道,“不过我听说,他从前是打算出家的,怎么突然又不出了?最近似乎还打算回朝廷来着?”
白倾沅对于顾言观要上自家用饭这事,奇迹般没什么多大的触动,只一味吃着白明朝给的热橘子,没有答话。
索性白明朝是个跟她一样爱自言自语唠唠叨叨的,不用她回答也能自己说下去。
“不过他若是回朝廷,恐怕武将是不行了,先头摄政王那事闹得沸沸扬扬,不就是因为他们家当时拥兵自重么?”他所言皆为道听途说,白倾沅默默听着,问道:“然后呢?”
“然后?这然后自然是我听说他不只是武将,就算是想回朝廷当个文官,也是困难重重。皇帝想用他,太后又不敢用他,还真是有意思。”
“那就索性不用了。”白倾沅嘟囔道,“本也只是个工部侍郎,当谁稀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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