篇后小剧场(1 / 2)
隐姓埋名,偷偷离开“故乡”的尚盖勇,日子过得并不太理想,时值妖魔乱世,大地满目疮痍,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年轻人,孤身流亡在外,处境……自然很是凄凉,尤其是……他几乎什么力量也没有,只是一个普通人。
“……儿子,爹窝囊了一世,你娘被他们活活弄死……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不敢出声……”
依稀是每个辗转反侧的梦里,那个后半生总与酒精为伴,几乎成为一条酒尸的男人,总是大口吐着血,重复着那句说话。
“爹没有用……给不了你什么,也没能力和胆子和命运对抗……唯有……给你一个争取自由的机会!现在,你的血脉和力量,我已经封印住了,往后……只要你小心避开他们,你就可以自由,可以重生……去寻找你自己的崭新人生吧。”
脚下踉跄,那个全身淋满油与酒的男人,步子却没有半分迟疑,自己就看着他这么冲出去,很快全身着火,成了一个痛苦哀号的火人,却径直冲向那个自己原本准备的地方,跟着,一下震动天地的巨爆,夹着着冲天而起的火光和冲击摧毁了一切。
巨爆引发了混乱,自己趁着混乱,逃出了那个理应是没人能活着离开的绝地,开始了……新的人生。
新生,没有字面上来得那么简单,自己为了这个重活一次的机会,不但抛弃了前半生拥有的一切,后头也不并是全无负担,更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重新开始,踏上崭新的幸福生活的。哪怕是从禁地逃了出来,自己仍要低调做人,就怕有什么风声传到那边,让那些人起疑,之前所有的苦心牺牲都会毁于一旦。
前半生修练的力量、功夫,全数被封住作废;所学习、熟读的文韬武略,全都不能表现出来,以免引人注目,明明有着不凡见识,可以成为不凡之人,却只能强压着自己内心的躁动,成为芸芸众生的一员。
……这份苦,不是旁人能想像,也不是自己跳出来得到新生之前,曾经想像过的。
为了生存,自己什么样的工作都肯干,只为了吃一口饱饭,在流浪的数年中,自己当过码头捆工、当过镖师、当过车夫,也在妓院当过保镳,还在茶馆中跑过堂,学着当说书先生……林林总总,世间三百六十行,自己干过四分之一,也算是见过了世间百态。
如果是太平年间,有这份咬牙干活的毅力,敢拚愿意干,就算不能就此出人头地,至少也通常不愁温饱,但在这个妖魔乱世、征伐不休的年代,很多努力生存的人,依然轻易就死了,只是单纯的想要活下去,所需要的……就不只是努力而已……
数年间尚盖勇工作换了又换,可有不少的时候,他干的就是乞丐,潦倒街边,乞食为生。
灾荒年间,乞丐本来应该很多,流离失所的灾民大多沦落到乞讨度日,但荒到极点,连善心人士都自顾不暇,往日出力维持表面太平的官府大族也再无余力,谁来施舍?大多数的乞丐,最终只能直接拿起刀枪,做贼做匪,甚至投奔妖魔,回来靠着劫掠人族上位。
还能当乞丐的,只有那些拿不起屠刀,在忍无可忍之后,还是只能忍气吞声的食物链最底层,尚盖勇就是这样的处境。
饥寒交迫又逢冬,尚盖勇的这个冬天,并不好过,他病得很重,发烧烧得很厉害,脑子昏昏沉沉的,明明是个大汉子,却在贫病交煎下,瘦得像个皮包骨。
有时候,看着破屋窗外飘落的大雪,掩埋掉那些路倒之后再没能爬起来的死尸,他常常在想:我那么辛辛苦苦追求来的新生,到底是为了什么?从一个牢狱,跳到另一个更大、更苦的监牢,其中意义何在?
……如果就这么死在这里,我的人生,会不会就是个笑话,父亲他要是知道会不会后悔?
每当痛苦中这样的想法上涌,他总是感到强烈的恐惧,但又好像将要得到的是种解脱,就像自己在烈火中解脱了的父亲。
怀着这样的念头,他每日拖着病躯,和一些幸存的乞丐去抢些少有的大户人家施舍的粥饭,为生存做最后的努力。
体乏力疲,没能耐和人推挤,被别人踹倒在地上,不是什么意外结果,他倒在冰冷的雪地上,喘着大气,剧烈咳嗽,仰看着大雪飘落的天空,大片的雪花让天空朦胧,跟着连视线都开始朦胧。
……我这可笑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吗?
周围的人好像忽然呼喊起什么,有些吵闹,自己却再也听不清,也不想去听了,跟着,他眼中忽然出现了一张很美的容颜。
“先生没事吧?啊,你的头很烫啊!”
那是一名十多岁的美貌少女,穿着青色的衣裳,头戴金钗,素面对人却显得一对眸子水灵动人,嘴唇更是红润诱人,一看就晓得是有良好教养的千金闺秀,文文雅雅的,气质很好,只是身子看来有些瘦弱。
但这个很秀气的千金小姐,这时却表现出非比寻常的行动力,大声呼喝着在场的家丁,把这名病重的乞丐抬离雪地,还给了他棉袄和热汤,后来还命府中大夫帮忙看病,煎了汤药送去,救了乞丐的性命。
从旁人口中,乞丐知道这位长得很好看的姑娘,是这个大户人家……江北袁家的七小姐,袁婷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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