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鸿雪爪 第59节(1 / 2)
巴献玉满头、满脑皆是殷红鲜血,俊脸上遍布血痕,几近面目不清
与萍月四目一接,他垂头一笑,牙齿白得发亮。
萍月心头打鼓,转头看看仍闭目诵经的师父,又回头看看他。
巴献玉随她视线,转头。一眼望见月光底下,端坐于草垫之上的僧人。
他是认得师父的。
便叫獒牙安静下来,仿佛受伤的野兽躲在暗处窥探猎物一般,眼中惊恐一闪而过,接着带上强烈杀意来。
萍月见他将玉笛摸至嘴边,神色一惊。
巴献玉将笛子往脖子一抹,作了个“杀”的姿势。又抬眼看看弘法,埋头,无声地冲她笑。
萍月发不出声音,又不敢乱动,只能僵硬的望向看门蛇人,以眼神向他求救。
那蛇人只见这二人挤眉弄眼,不知何意。
微风轻动,巴献玉微微一惊,手中玉笛不见了。
再一看,弘法仍在那草团之上,手中正端端执着那支玉笛。他依旧闭目诵经,似乎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萍月心跳到胸口,至此又渐渐回落。
巴献玉低头咒骂,“臭和尚……你不是发誓,这辈子不用武功吗?巴蛮与吐蕃交好,你就不怕叫囊日论赞与他儿子知道你自毁诺言?”
师父睁眼,缓缓说道,“方才可曾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有一阵风过?为何贫僧手头多了把笛子?”
师父又调皮了,叶玉棠不由心头一笑。
但凡师父玩心大起,那便是在暗暗给人下套子。
思及此,叶玉棠不由地屏息细听。
巴献玉自知哪怕生龙活虎之时亦远不是师父敌手,故缓缓垂下眼睛。
心念一转,复又掀起眼皮,慢慢笑起来,“方才大师讲《坛经》里头,说道,‘是有风吹幡动。一僧曰风动,一僧曰幡动。’六祖却道,‘非风动,非幡动,仁者心动。’方才并未起风,却有一股无形之力,将我的玉笛带到大师身边。大师是仁者,仁者禅心意动,也觉得我与大师有缘?”
师父道,“缘是天定,份在人为。”
“人为?”巴献玉略一思量,便又笑道,“我自知手上鲜血无数,罪恶滔天,不可饶恕。我既知必死,你们中原人不是常说,‘其言也善’吗?不如大师,你也听我说两句,看我说的对不对。”
师父道,“请讲。”
巴献玉道,“人们常说,求生也罢,怕死也罢,都是人的欲念。人人都有欲念,我之杀欲,也是我的欲。他人有求生之欲,便可以饶恕;而我有杀欲,便不可饶恕。大师,这不公平。”
师父又道,“人有善恶业力,一切因果皆会入轮回。一旦落入三恶道,却会痛苦无边,无法超脱。”
巴献玉道,“我的杀欲,就是我的业。可是大师,你出家人的存在,不就是为了渡业吗?”
师父手执玉笛,淡淡一笑。
巴献玉气息奄奄地趴在獒牙背上,“恳请大师渡我。”
作者有话说:
这段回忆,算是起承转合的,“起”,蛮重要。
·
有个小bug,六祖活在这个时代四百年后。但作者不学无术,六祖那句话,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来替换。
来日找的了,就把这个bug修复了。
第49章 蛇母4
师父叫萍月去给巴献玉送鱼脍。
萍月不肯去, 坐在屋里生闷气。
师父道,“你若不肯去,别人也不肯去, 他就饿死了。”
萍月一动不动,心里估计在说, 饿死最好。
师父又说, “他若死了, 那便是你饿死的。本着谁饿死谁收尸的原则……”
萍月倏地站起起身来,踢得凳子好大一声响。
端起盛鱼生的盆,大踏步出门, 走得气呼呼。
寨中独独只他那间屋子点着烛, 刚走至窗边,便听得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凄惨痛叫——
巴献玉单只着了一条亵裤,赤着上身, 满是血腥的外衣揉成一团,塞在嘴里。
獒牙半跪在床边, 正在给他正骨。
胳膊, 手指,膝盖, 脚踝……皆被人悉数卸掉,以致错位。
此刻, 獒牙单凭着一股蛮力,从大关节到小关节处, 硬生生一根根将骨头给他接了回去。
他堪堪受着,疼的汗如雨下, 汗滴将脸上身上的血痕浸湿冲刷, 像极了一只红色大花猫。
见萍月走进来, 大花脸上仅剩一双漂亮眼睛跟着她步子转,竟还笑得出来,吐出布团,问她,“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不去找你映哥哥啊?”
萍月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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