违心之语(2 / 2)
“现在进去岂不是火上浇油,等她平静下来,您再去不迟呀!”
话虽如此,可仍是担心她,但她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
傍晚,北风呼啸,雪花纷飞,李恪匆匆行至如萱阁。整整一天,他的心已经撂在了这里,尽管素嫣几乎每过半个时辰一回禀,无非是不吃不喝,哭,直到现在才平静了下来,大概是没有力气了。
寝室内,她静静地躺着,三千青丝飘落,长长睫羽垂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落雁和闭月跪在榻前,一个端着药,一个端着粥,也是无能无力。
李恪让她们两个先下去,静静坐在了榻边,“宣儿,你到底想怎么样?还病着呢?为何要这样糟蹋自己?”伸手去摸她的额头,又给她躲开了。
萧可苦笑,声音细若微蚊,“不是已经给你糟蹋了吗?”
李恪明白了,昨晚的事她误会了,“宣儿……。”本来是要跟她解释清楚的,可转念一想,就算她误会了,也不该如此呀!难道她还在想着那个人?旧情未了?她后悔了?“你是我的夫人,就算我对你怎么样,你也不应该如此呀!”
他这样说,那就是发生了,顿时,萧可泪流满面,“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你说你喜欢我?”李恪目不转睛的看着她,直到现在她还在为那个的男人后悔流泪。
“我喜欢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萧可哽咽着,她再想不到会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李恪对这样‘谬论’无法回答,可仔细一对比,是哪里不如人了,她为什么就是念念不忘旧情呢!“有一件事儿,我一直没跟你说,其实我早就跟耶耶说过了,要立你为王妃。”
本来是个极好的喜讯,可萧可却毫无表情,“你以为人人都稀罕吗?我的清白就值‘王妃”两个字?任你随意践踏。”
“你为何如此执迷不悟?”李恪无奈,她仍是一意孤行,那个人能有多好?值得为他死心塌地?“你忘不了他对吗?纵使时间过了这么久,你仍是一直忘不了他?我对你再有多好,也是枉然?”
泪水模糊了视线,萧可负气道:“对啊!我就是忘不了他,纵使时光流逝了千百年,我还是忘不了他,这样的回答,你满意了。”
这一番话,彻底把李恪激怒了,直到现在他才相信,她为了那个有妇之夫,可以弃自己于不顾,可以弃往日情意于不顾,甚至可以弃王妃之位于不顾。
“就算忘不了,你也是我的。”一手托起她的下颌,“给你两个选择:一,忘了那个人,王妃之位仍属于你;二,要是你忘不了他,就在这如萱阁终老一生。”
萧可很固执,“我不想做你的王妃。”
情急之下,李恪愤然起身,迎着风雪匆匆离了如萱阁。
落雁、闭月两个在帘外吓得不知所措,一起进来相劝,“小姐,您这是怎么了?殿下对您那么好,昨夜您烧得厉害喝不了药,是他……。”
萧可捂了耳朵,是一个字也不想听,喜欢他怎样?对自己好又怎样?为什么他不问一声呢?为什么他不问问自己愿不愿意?也许在他心目中,自己就是他的一个玩物而已。
数九寒天,滴水成冰,寒冬的冷意怕是冷到人的心里,府中上上下下都不是睁眼瞎,他们早就看出来了,如萱阁那位本来就不风光的夫人,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紫云轩的杨贵人勤快的很,天寒地冻的,巴巴又带了一大票侍女前来探病,看了看病榻上的人,一如的幸灾乐祸。
“那些药看来是白吃了,亏了赵女医天天往这里送药。”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的,偌大的寝室也只有落雁、闭月两个在照应,屋子里冷冰冰的能冻死人。
萧可裹在被子里,病得七荤八素,根本听不清杨凌香在叨叨什么。那日,他已经放了狠话,要自己在这如萱阁终老一生,她想过去萧府求助,可落雁和闭月始终不出了如萱阁的大门。
杨凌香摇了摇萧可,她仍是无动于衷的闭着眼睛,“你不是挺能耐的吗?又是围猎,又是巴结母妃的,一张嘴也不饶人,现在是怎么了?像个快要冻僵的臭虫。”
韦琳琅不经意而入,早就在窗外听到她的不堪之语,一如柔和向她行了礼。
“哟,又来装好人!”杨凌香瞥了她一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表哥算是把她软禁在这里了,别人都不敢来,你却敢,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韦琳琅和颜悦色道:“只是来看看泽宣妹妹。”
“这个冰窟窿,有什么好看的?既然你愿意看,就慢慢看吧!”杨凌香伸了个懒腰,又接过侍女递来的手炉,带着她浩浩荡荡的人马回紫云轩去了。
萧可虽然对杨凌香没有好感,但韦琳琅她不能不理会,很想起身,只是使不上力气。
韦琳琅赶紧扶住了她,“快躺下,起来做什么?”看看四周,前些天送来的炭大概是没了,两个丫头又出不了如萱阁,这冷茶冷水的,怎么是好?便让春纤前去置办日常所需的东西。
萧可面无血色,憔悴不堪,拉着她的手,每说一个字都十分费力,“你帮我通知萧府了吗?”
提到这个,韦琳琅也为难,“不是我不想帮,实在是帮不了妹妹,昨日萧夫人和殿下的乳母都来看你,结果一起给挡在了外头,殿下说你生了重病,怕过了病气,任何人不得接近。”
萧可再无计可施,看来他说话算话,真要把自己困在这里,他做的竟是这样绝决,最后一点点期望也化为泡影。一筹莫展之际,蓦然想起了一个人,“雉奴,不,晋王,你帮我通知晋王,让他来看我。”
“妹妹,你别让我做难,我哪里能见得了晋王。”韦琳琅更不敢答应,萧府也就罢了,怎么又扯到了晋王, “你们到底怎么了?以前不是好端端的吗?”
事到如今,她也弄不清萧可是如何得罪了李恪,以至让他一改往日温情,狠下心肠。
“那我只有死路一条了。”萧可万念俱灰。
“什么死不死的,你才多大点年纪。”韦琳琅让她吓了一跳,“可不能这么说,人死如灯灭,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万丈红尘便不能再看一眼,你舍得吗?”
“我当然舍不得。”萧可苦笑,不过刚刚是开个玩笑而已。
韦琳琅继续劝道:“你现在是病着才会胡思乱想,等你病好了,就不会这么想了!眼看到了年关,紧接着万物复苏,春回大地,到那时我陪你去外面走走,看看花儿、草儿,心情就能好一些。”
是啊!转眼就是春天,还有那座杏园呢!再过些日子,又是杏花盛开的季节了,说不定还能找到隧道,回到一千三百年之后呢!那里有岳子峰和最好的朋友在等着她。
又是一年春来早,杏花初开,柳丝吐绿,从飞楼遥望长安,高天流云,碧空如洗,金光普照之下,一百零八坊整齐有序,似天地间展开的一盘棋局。
身在其中,沦为棋子,只能前进,不可后退。
目光一转,杏园在望,春水绕花,一如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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