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怨自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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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宫里回来已经是傍晚了, 逛了大半日的园子, 看了大半日的花儿, 两脚都走累了, 倒不如武媚娘的精神好, 一路逛下来,仍是笑言自若, 面不改色。这时, 凤儿掀帘子进来,问她要不要用晚膳, 萧可摆了摆手, 疲惫到一定程度,饭也懒得吃, 仁儿已经在她身边睡着了, 想来也是玩儿累了。

想想今日, 连午膳也没有在淑景殿里用, 与武媚娘逛到了燕德妃那里,是蹭了一顿,算起来燕德妃的母亲同武才人的母亲是堂姐妹,均出自弘家杨氏一族, 燕德正是武媚娘的表姐, 在宫里一向有往来, 据说武媚娘入宫也是由燕德妃引见的。殊不知, 将来她要向李唐宗室大开杀戒的第一人, 就是燕德妃的儿子, 越王李贞。

偌大的寝室只有几盏灯火在微微跳动着,甚是落寞,萧可很想找人说说话,哪怕听不懂,也要说上一说,未来将要发生的那些,一直憋在她的心里,哪怕多一个人出谋划策。是不是自己太执拗了?今天不该在淑景殿里顶撞和嘲讽淑妃,毕竟是他的母亲!是不是该包容元如娴,索性大大方方的与她分享?何至于现在落得凄凉也无人过问。

几乎是歪在榻上等到天亮的,仁儿醒来连早饭都顾不得用,就去了紫珠阁。萧可去看了曦彦之后,便知道了今天该做什么!她去马厩牵了踏燕出来,时隔四年,马儿竟还认得她,这一点比人强,四年之后回来,他的承诺全变了。

换了胡服,匆匆出城,一路向净土寺而去。秋日,后山已经没有了杏花,只有苍翠的山林在风中摇摆着,那座竹屋还在,几只母鸡在土里啄食,那口井还在,几只木桶在井边搁着。

伟伦正在竹屋里看书,不经意间向窗外一瞥,书也掉在了地上,竟然是她,牵着马儿,穿着胡服,一脸的凄楚,不是说好不再相见了吗?见到伟伦,萧可便投进他的怀里,泪眼蒙蒙,当初真不如走了的好。

伟伦愣了半天,才慢慢抱住她的腰身,果然是伤了心,要不然也不会这般的找人倾诉,“你怎么了?为什么哭成这样?你不是已经选择了吗?不跟我走,我也不再见你。”

“他负了我。”想想自己尴尬的处境,声泪俱下,“你知不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我现在活着也没什么意义了?”

“琅嬛也负了我,难道我就不活着了。”伟伦懵懵呆呆,屹立如磐石不动,“抱歉,那日我去梅园村找你,正是因为琅嬛负了我,其实我是一直拿你当朋友的。”

“不要跟我说抱歉。”萧可搂着伟伦的头颈再不松开,哭得已经成了泪人,“,现在连你也来打击我吗?我是哪里不如李琅嬛?我是哪里不如元如娴?你告诉我,伟伦,你告诉我?”

“这要问问你的心。”伟伦轻叹道:“就算琅嬛负了我,我也会在这里等着她,等到她回心转意的一天,等到她忘了那个人。”

萧可抬眸,脸上全是泪水,听他的话是越来越奇怪,难道那水性杨花的李琅嬛又爱上的别人,害得伟伦在这里苦苦候着?蓦地,记起了什么!一个和尚,玄奘大师的门徒,执笔《大唐西域记》的辨机和尚。

“值得吗?”她问伟伦。

“你认为值得就是值得。”最终,伟伦放开了手,回到竹屋内继续读书,仿佛萧可不曾来过一般。

从竹屋来到净土寺,伟伦的话一直萦绕在心头,‘你认为值得就是值得’落到如此境地,再值得也是一种讥讽。正在寺门外踌躇,一辆遮了青幔的马车缓缓驶来,一位中年女子扶了一位老妇人下车,两人的衣着、形容均与众不同,举手投足之间都充斥着自来的盛贵无比。

萧可一眼认出了那位鬃发如银的老妇人,正是萧泽宣祖父的姐姐,淑妃的母亲,前朝隋炀帝的正妻萧皇后,自贞观四年从突厥返回,一直居于长安城的兴道坊,也就是前朝南阳公主的府邸。而那位中年女子,正是南阳公主,她可是登上《列女传》的人物,当年在窦建德军中慷慨陈词,让那位草莽英雄也为之另眼相看,如今她洗尽铅华,洗尽铅华,慧然独悟。

“宣儿。”南阳公主也认出了萧可,她通体的青衣素裙,如今算是半入空门的人,还给自己起了法号。

萧可赶紧过去行礼,这两位都是历史上的奇女子,对她们十分的敬重。

“宣儿也来进香,怎么不见三郎?”在萧皇后的眼里,萧可只是个小小后辈,又见她身穿胡服,还当是小孩子们玩闹,也不曾细问。

“他今日有事,不曾跟来,我刚刚进了香,也要回去了。”萧可没来由的局促起来,毕竟自己是假的王妃,看她们两位的神态,却是不知情的。

“路上小心些,以后千万不能一个人出来,要不然告诉你的母亲了。”临别时,南阳公主不忘嘱咐萧可,自陪母亲去净土寺进香。

萧可乘踏燕徐行,却没有要回府的意思,时而回头望着净土寺,却看不见萧皇后与南阳公主的身影,她们俱是隋末唐初时战乱时的受害者,至亲骨肉尚不能保全,一路走来,不知道饱含了多少艰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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