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皇孙四(1 / 2)
李玉点点头,道:皇上若不念旧,奴才的脑袋早没了。容妃知道他还在后怕皇帝母子的恩怨,她并没有告诉李玉真相,觉得他知道了对他不利,但皇帝和太后母子和好那天,李玉在场,是知情者,后来又奉命去慈宁宫供奉佛经,便安慰他道:皇上动谁也不会动李总管你的,他绝对舍不得。而且这不还有我嘛!我早说过,一切有我。皇上若真要为难你,本宫第一个就不干。李玉激动地流下泪来,跪地谢恩:多谢娘娘和皇上看得起奴才。
哨鹿结束后,太后与舒妃和十一阿哥返回畅春园,魏湄已出月子,后妃便从圆明园搬入了西苑。内务府各部门还留在紫禁城办事,因为西苑很近,有需要过去就是,但袁春望和白露的幽会便艰难起来,因见面变少,更加无人察觉此事。
此时离依博尔临盆的日子非常近了,永琪十分高兴,依博尔终于快要卸下重负了,但依博尔自己却十分忧虑,永琪开始不明白,后来便抱着她,道:不准你胡思乱想,男女我都喜欢,这是我们俩的孩子,其他人其他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依博尔只抱着他默默不语。永琪心里十分惊怕,才明白依博尔一直怀着这隐忧,她额娘说的话其实更增添了她的隐忧,她只是不表露,于是悄悄去长春|药房问叶天士。
叶天士见他总是各种忧虑,便笑道:男女我不知道,但小格格这样很正常,有身子的人,性子可能会和以前大不同,小格格以前活泼洒脱,怀孕后多愁善感,一点儿也不奇怪。待孩子生了,就会好的,不管生男生女,她都会好的。五阿哥一定放心,小格格一直很顺利。
但因产期临近,永琪夜里也再睡不安稳,于是他一直睡在依博尔屋里,只是睡在外间榻上,依博尔夜里要起数次解手,都是好几个侍女伺候,但只要有响动,他便惊醒,都要亲自扶依博尔躺回床上安适后,才放心。赫朱将此事告诉给容妃,于是容妃告诉给皇帝,这一阵子免了永琪的早课和骑射,也不去衙门,公务送家里处理,皇帝自是同意。
蕴端见永琪完全待在家里了,安了不少心。依博尔知道皇帝已经指婚,桑汪两家商量从简,蕴端年底便要成亲,总算放下了一头心事,又给蕴端写了一封信,蕴端看罢,心里感慨又快活。之前和贻纯亲事定了后,他便请永琪在外面坐了一次,永琪见贻纯和依博尔完全不同,听了他二人的经过,不觉莞尔,对蕴端道:姻缘天定,不由得不信!
贻纯见蕴端的“挚友”竟然是五阿哥,很是吃惊,但蕴端对二人如何结交语焉不详,只说老早就想将贻纯引见给永琪,又说自己在为永琪办事。贻纯聪明,也不细问。永琪道:待筠儿生子后,再见汪小姐。
贻纯便以为筠儿是汉人,乃永琪之妻,回去问父亲汪承霈,汪承霈却说五福晋是西林觉罗氏,鄂尔泰的孙女。贻纯于是又问蕴端,蕴端才说了,说筠儿是兵部观保大人家的千金,但是内务府包衣世家出身,始终逊了一筹,贻纯心里感慨,荣华富贵以极的皇子格格也有美中不足,蕴端握着她的手说:‘薄命怜卿甘作妾’,但五阿哥和我说,筠儿是他的至爱,只是他有很多身不由己。
贻纯点点头,道:你待我真好,奶奶和我爹娘见了你后,可满意了。蕴端道:是你待我好,额娘听我说了,都感动死了,说桑家不知哪里修来的这个媳妇儿,还说是阿玛走私走得好!贻纯忍俊不禁,点他的鼻子道:定是你额娘觉得我不够漂亮,你才告诉她的!说着却得意地一笑。蕴端知道贻纯常说她长得不够漂亮,其实是她觉得自己好看,又有自信,便道:开始额娘只以为又是纳兰夫人牵线做媒,后来我都告诉她了。她本知道那时候学堂里的老师同学都挺关心我,我们只是没说过具体的。贻纯又笑:桑小王爷是以为我出身寒门吧?所以不提。蕴端一笑作罢。
此时,依博尔行动已全部需要人搀扶,因为高云预先说过,二人倒都有心理准备。终于到了那夜。依博尔最近一直觉得燥热,便如往常一样,扶着潘嬷嬷到院子里站站。月亮很大,但天气很冷,永琪从后面悄悄走上来。潘嬷嬷看见了他,他将手放在嘴边,潘嬷嬷会意,不说话。
依博尔觉得背上温暖,回眸一笑,永琪也微微一笑,给她披好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红楼梦》里林妹妹也有这么一件。潘嬷嬷抿嘴一笑,自下去了。此时已近亥时,永琪伸出右臂揽着她,看着月亮,说道:明天要下雪了。依博尔还未及答话,只觉得腹下一痛,哎呦叫了一声,永琪也随之心里猛的一沉,忙双手扶住她,扬声叫人……
这一夜,荣亲王府灯火通明,接了叶天士来,宫里也派了四个太医一起守着。因胡嘉佳生产的惊险,永琪坚持要陪在产房内,叶天士并无异议,宫中的太医和产婆也不敢拂逆永琪的意思,他便一直坐在床边,握着依博尔的手。
胡嘉佳生产时,永琪经历了生死恐惧,但那时间毕竟不长,而且她怀孕时多半时间都待在宫里,二人见面不多。但这一次,永琪不仅从头至尾陪着十月怀胎,还守在一旁经历阵痛分娩,时间在疼痛和呻|吟中点点流逝,似乎无止无休……让他骇异心碎恐惧,连鼓励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胡嘉佳进来看过几次,抚在他肩上温言宽慰,说依博尔身体好,阿哥放心,并鼓励依博尔,说就是这样,她不要着急害怕。
依博尔明白永琪的感受,偶尔睁开双眼,见到他汗流得比她还多,表情比她更痛苦,她会勉强笑着安慰他:不要紧的,不要担心,早知道不让你陪着。但下一秒,她自己又被疼痛淹没了,永琪流下泪来,直想着不应该要她生自己的孩子!生命诞生的痛苦如凌迟一般,被分割成分分秒秒。夜里就下起了鹅毛大雪,屋里炭火熊熊,将痛苦蒸腾得更加真切……在十指交握里,雄鸡报晓,东方欲曙,而这才不过是三分之一的时间……接下来,是更长久的分娩……
直到第二日亥时,依然大雪纷飞,天寒地冻,依博尔几近虚脱,生了两个男孩。第一个孩子生了后,她听说是男孩,便微笑着阖上了眼睛,屋里的热气似乎瞬间消散了!永琪见她如释重负,眼泪夺眶而出,将她的手紧紧地贴在自己脸上。赫朱和胡嘉佳除了向菩萨祷告,一日夜亦未得安稳,听见孩子的哭声,都大松了口气。生产结束后,赫朱率女眷去祠堂里叩拜爱新觉罗家的先祖。
西苑和畅春园得了这个消息,尽皆大喜!翰林院早拟了“绵”字,于是皇帝立刻给这两个皇长孙起名叫绵亿和绵仍,都是长久的意思。容妃庆妃本在瀛台陪着皇帝一同等消息,欣喜万分,伺候皇帝温酒喝酒到半夜,都说皇帝在密云刺虎时就预示了好兆头。是夜,容妃要庆妃留下照顾皇帝。太后在佛前装香叩头,感谢菩萨的恩德,说教容妃和庆妃明天便去王府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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