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1 / 2)
慌乱的逃亡,让两家抱错了孩子。戚诗瑛出生后,就被养父养母的亲人们抱养。养母死了,养父过几年后也死了。戚诗瑛吃百家米长大……如果这样的罪给戚映竹,大约戚映竹活不了几天,就被折磨死了。
戚诗瑛一时怔怔的,想着这错落的巧合——
她和戚映竹,谁更对不起谁呢?谁替谁吃了十七年本不用吃的苦,谁又替谁受了十七年本不该受的罪?
外头仆从脚步声急促而来,在门外上气不接下气地唤:“女郎、郎君们,映竹、映竹女郎,回来了!”
戚诗瑛回过神,屋中一众人全都回了神。成姆妈最先冲出屋子,口上唤者“女郎”,紧接着是反应过来的、变得激动的唐琢,最后,才是闫腾风和戚诗瑛对视一眼,双双一起走出去。
院落中,枝叶簌簌,阳光稀薄。女郎戴着幕离,藕色纱帘轻扬,托着她的裙裾鲜妍,腰肢细软。她垂头行走,光错错地落在她身上,如同浮着一层浅微的雪光一般。
众人屏着呼吸,一时间看得呆住,不敢唤醒这个场景。
与其相比,跟在女郎身后的那武袍劲衣少年,虽然也俊朗,却更像是凡尘中人了。
唐琢痴痴地看着这一幕,他颤颤地唤一声:“阿竹妹妹——”
戚诗瑛抬头看去,没想到此人叫得这般恶心巴拉,方才真的看不出来。院中行走的戚映竹抬目,幕离纱帘飞起,隔着纱帐,她错愕地看到唐琢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
成姆妈先看戚映竹,再紧张地看向时雨。
成姆妈看到时雨盯着唐琢,目光几分专注。成姆妈的心一下子提了上去——
坏了。
她认识这个少年也不是一两日,也算了解时雨几分。戚映竹因为眼瘸而看不出,成姆妈却能看出,时雨很少关注自己身边的事。时雨非常随意,非常无所谓,这世上人对他的吸引力,远没有一棵树、一株花对他的吸引力强。
成姆妈只见过时雨总是缠着自家女郎。
而今,时雨盯上了唐琢。
坏了、坏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这个坏小子,必然是将唐琢看做情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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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回来后,戚诗瑛的态度很古怪。唐琢的目光始终黏着戚映竹不说,时雨却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唐琢。自然,唐琢也看他,欲言又止,觉得这个少年很奇怪。
但比起一个陌生少年,唐琢更关心戚映竹,他道:“阿竹妹妹,这山野之地,就不必住了。咱们回京城吧。”
戚映竹无奈一笑,觉得他总是这般想当然,一点儿不变。她面向戚诗瑛,说道:“多亏女郎还没走。不然,我真少不得要进京一趟。我是想让女郎回去告诉侯府一声,日后的药、月例,我都不要了。侯府不必再想着我了。”
戚诗瑛硬邦邦道:“那是你和我阿父阿母的协议,我可不知道。我是你的传声筒么?”
她看到时雨,本想讥嘲这个女人才几天不见,就找到了靠山……但是时雨幽黑的眼睛,不知为何让戚诗瑛心悸,戚诗瑛难得的老实,没有说难听的话。
她敷衍万分地说自己来这里的另一个目的:“表姐成婚了,给你发了帖子,你去吧。”
她甩出一张请帖,扔给戚映竹后,也不理会戚映竹如何反应,转身就向外走。闫腾风左右看看,对戚映竹尴尬地笑一声:“我奉伯母的命,来带阿瑛回去。”
说罢,他不好对侯府的家务事多说,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戚映竹拿着手中的请帖,看着戚诗瑛的背影,纳闷戚诗瑛在这里等这么多天,到底是为什么,怎么才说几句话,戚诗瑛就走了。戚映竹茫茫然地打开请帖,看到是宋凝思要成婚,她微惊喜:“表姐……回家了?”
唐琢在旁温柔笑道:“是,你出事的时候,你表姐正好在那段时间回家。我当时不在京城,也是回来才知道……阿竹,你表姐的婚宴,你总不会不去吧?你这便与我进京,我们、我们……跟我父母说一下我们之间的事吧。”
他扭捏脸红。
成姆妈在一旁脸色如便秘,偷偷看时雨。
戚映竹心里微惊,也悄悄看时雨。她支吾:“他、他是、是……”
时雨打量着唐琢,目光闪烁。
唐琢这才将目光放到时雨身上,他有些警惕,不动声色地走向前,将戚映竹挡在自己身后。他回首问戚映竹:“阿竹妹妹,他是谁?可是护送你回来的过路人?我这就给钱,打发他走吧。”
时雨目光一定,终于恍然大悟。他想起自己为什么觉得这个人很眼熟了——
在敦煌时,向自己发布杀人任务、附送一个杀戚映竹任务的,就是这人。
都怪这人,害他去杀央央,损失了很多钱。
时雨眯起了眼,略微杀意凝于心间。
第39章 六月的日光下,唐琢……
六月的日光下, 唐琢找了条长条凳,坐在了戚映竹院中的杏花树下。
即使树荫遮阳,唐琢的卫士们也为公子撑开了黑色巨伞, 在公子面前摆开桌子,备下茶点茶盏。唐琢品了口茶, 顿觉心旷神怡, 山野荒居带给他的烦躁都在一瞬间化为清爽。
这破败地儿……
若非阿竹妹妹, 他才不会赖着不走。
唐琢扭头看了眼身后廊庑。错落阴影光后,窗子开着, 戚映竹坐在窗下写字, 那个成姆妈在旁装模作样地擦拭家具、摆弄花瓶。唐琢猜戚映竹是为戚诗瑛给她的婚宴请帖而烦恼、回信,望着女郎坐在窗下的清薄消瘦模样,唐琢不禁目有柔情, 心中激荡:
阿竹妹妹……
唐琢的一腔春意未曾找到发泄之处,便被院外“乒乒乓乓”的声音吵到。
他皱着眉, 怜惜阿竹妹妹真可怜,竟要和一个乡野穷小子做邻居。心里这般想,唐琢便抬目看去——院外那隔壁木屋旁, 之前在戚映竹那里遇到的少年正将黑色外衫脱掉, 绑系在腰间。他蹲在地上, 砰砰砰地砍着树木、草皮。
少年挽着袖子,露出蜜色的肌肉紧贴的手臂。他力道匀称,每一刀下去, 从未失手。一会儿功夫, 他身边就堆满了整齐的砍得均匀的木头。少年抱着那堆木头,在唐琢眨个眼的功夫,嗖一下就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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