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中之戏(1 / 2)
在旁人看来这个主意好到不能再好,首先那位杜三爷之所以嚣张,除了背后倚仗太后和萧王的势力以外,还因为在如今的江南粮商界除了秦大官人没人能压得他,只要“秦大官人”能够现身粮商大会,不怕那杜三爷再蹦跶。
其次,由花卿姑娘来扮演“秦大官人”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她是秦大官人的身边人,对他的行为举止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同时,她还是秦大官人安插在空谷楼的眼线,对于秦浊在商场上的一些生意多也有涉足,在大会上和包四娘相互配合,才不至于露馅。
第三,听说那“秦大官人”生来就是一副男生女相,又常年低调不轻易露面,只有极少数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就连一些生意伙伴见到最多的也是他的管家。那么即便是假的秦大官人到场,有皇太女在旁边力撑,他们也不能认定她就是假的。
“那你怎么保证不被那极少数认出来?”
“有这个啊!”花卿忽然举起一张银色铁皮面具,得意得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撑开银丝套在了头上,面具拉下来,上半边脸就此遮去,只露出了弯弯的唇和一条轻易看不出来的美人沟的下巴,“到时候就说我的脸不小心磕伤了,不能见光不就行了。”
“脸是挡住了,可是声音呢?”
花卿笑了笑,忽然换成了秦浊的声音,比她平时的音调低沉了很多,如果不细听,真以为是个男儿发出来的。
云种抱着剑由衷得发出赞叹,“花卿姑娘,你真的可以去台上搭戏了,这样别说是旁人,就连我,都快要认不出你了!”
花卿又把面具掀起来,固在额头上方,俏皮的眨眨眼,“那现在呢?”
云种咽了口唾沫,“现在又是花卿姑娘了!不过,也不完全是花卿姑娘,有点,有点……”他实在找不出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这种细微的差异,像他们这种常年使枪弄棒的习武人,平日大刀阔斧惯了,哪里能描述出那种骨子里透出来的微妙的感觉。
花卿突然捧着腮颊笑起来,声音也恢复了女儿家的娇嗔,“有点什么?暮小将军是不是不认识花卿了?”
云种瞳孔一下子放大,马上接道:“是了是了,这才是花卿姑娘,刚才那个不是,呃,也不是不是,就是……”词汇量捉急!
李靖梣瞥了眼“幼稚”的两人,制止住花卿对自己属下若有似无的撩拨,“好了,就这样吧,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说完,若有似无的瞟了花卿或者秦浊一眼,转身朝来时的房间走去。
皇太女重登銮舆往粮商大会所在地乘风楼赶去,只是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心事重重。挑开帘子望着窗外骑着马儿的清瘦背影,她的眼底如覆了层迷雾,眉头纠成了一个难解的结。
在前头和云种并骑而行了一会儿,就已被对方亲热的唤作“秦兄”。秦浊显然对两者身份的转换驾驭得十分纯熟,没有一丝不自然。只是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被皇太女翻来覆去的眼眸审视、打量、探究。
她其实也心虚得很,任谁也想不到,有一天秦大官人竟然会自己来冒充自己。对普通人来说这大概是天底下最容易办的事,但对她本人来说,怕是没有什么比这更难办了。这取决于她不仅要把自己演的像自己,以糊弄住那些打过交道的粮商,让他们相信自己是真,还要把自己演的似是而非,以糊弄住精明的皇太女,让她认为自己始终是假。
这种纠结复杂的感觉,让她仿佛回到了十三岁那年,第一次辞别师父下山,穿着男孩儿的装束,想着待会到了街上会不会被人认出来,有一丝期待也有一丝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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