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之期(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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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打扰是本能, 转身默默回到了小厨房, 去角落里拿了支扫帚, 将碎瓷块全都扫进一个编筐里。按部就班地提到门外。吴靖柴默默地看着,却没有办法帮她更多。这世上求而不得的痛苦不是讲道理就能任意消长的。每个人都一样。

顾青重新生了火, 将挑好的药材放进一个新砂锅里,添水重新熬煮。之后便专心致志地坐在碳炉边,膝上放了个簸箕,将其余药材分门别类, 细致筛选,似乎已淡忘了方才的事。

如此,小侯爷去正屋送药的时候,心情也没那么坏了。来到门前,发现屋里一个人没有, 嘴里咕哝了两句, 把托盘搁在桌子上,顺手敲了敲,“药来了!人呢?”

过了一会儿,岑杙才从里间开门出来,反身略笨拙地将门带上。吴靖柴试图透过垂帘和门缝的双重间隙窥见里面的情景, 可惜未能捕获。古怪地“嗤”了一声:“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藏得这样严实?那位和你要好的姑娘呢?”

岑杙眉头轻皱,没正面搭理他, 反问:“小侯爷伤好些了?”

自那日中毒箭受伤后, 吴靖柴已在此地养伤两月有余, 京都那边见他伤势未愈,倒也许他在卫阳别宫的御园将养,连皇子都未必有的待遇,他却不愿享,三天两头跑江宅充使役。之前尚能收着点儿,不教人看出来什么。如今仿佛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公开要来搅这趟浑水。

岑杙知道这一切是从樱柔进宅开始的。

她原本就没打算理会,因为在她看来,这种撑腰斗气式的打抱不平从一开始就会错了意。然而多番忍让换来的却是没完没了的冷嘲热讽,甚至是愤怒相向,纵然她再好的脾性,也要被磨出三分火气。

看到那张拉长的怏怏不乐的病脸,小侯爷倒也见好就收。背着双手,拿下巴点着托盘上一黑一褐的两碗药道:“左边是你的,右边是她的,你自己吃错了药,可别赖我身上。”

随后不客气地转身就走。岑杙强压着火气,没跟他翻脸,待那脚步声走远,才收回目光,盯着桌上的两碗药,兀自出了会儿神。

小厨房。一面白墙隔开里间和外间,中间挂了一块及膝的蓝色布帘。顾青正掀了布帘从里间出来,手上拿了一杆专称药材的戥子,绕着外间三面靠墙的药架巡视一周,最后停在中间的药架旁,从第二层第二个簸箕称了些细长如桃枝的药材出来,秤盘托着,又返回里间去了。

良久,才拎着空戥子出来,就在靠窗的小桌旁坐下。桌子上同样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簸箕,有七八个之多,里面俱都盛满了不同种类的药材。而与此同时,药架上的簸箕已经空了大半。桌角一隅铺了一叠米黄色的包纸,边上摞了七八个裹好的四方包。

顾青就坐在这堆四方包面前,依次从簸箕中取出适量的材料,用戥子称了,倒在包纸上,一个角一个角地仔细折好。如此循环往复,未曾皱一下眉头。

厨房里只剩下沙沙的折纸声,夹杂着极其细微的水壶响鼻声。傍晚明暗交错的光影透过窗子,缓缓流动在她翠绿色的石榴裙上,留下一片安然祥和的金色。似乎时间也跟着静止了。

许是□□静的缘故,她终觉异样,偶然回过头来,看见门前多出一个人影,疑惑方未,那人便袖手踏进门来,随即,她的脸上漾起一波温柔的涟漪。

“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

“是要去吃饭了吗?”

“嗯。”她眼睛里似乎装满了心事,目光定格在她手中的药包,“你在做什么?”

顾青回了神,单手比划:

“嗯,我想把这些药材全都包好,届时便可直接取用,不必现调了。”

岑杙点了点头,“那要包很久了。”

“嗯,不需要很久,我也可以回来再包的。”顾青看出她有事,不愿意扫了她的兴。

“不急,明天还要赶路,我来帮你包吧。”

说着跨过长条凳,就坐下来。顾青略紧张地看着她。就见她环顾桌面一周,轻声问:

“你要什么?”

顾青犹豫了一下,看了眼离她最近的那个簸箕:“你先帮我,拿半钱乳香吧。”

岑杙闻言点了点头,敛了敛宽衣袖,轻而易举地够到簸箕,以手做铲,从底部勾上来几个浅黄色的树脂块,曲肘小心托回来,倒进旁边的秤盘上。

铁盘随即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她宽松的石青纱衣斜向前去,将几块不听话的乳香拨了回来。白皙的脸微倾,眉心松容,格外认真地问:“还要什么?”

顾青再次回神,递给她一个小勺子:“朱砂,一钱二分。”

“好。”她轻松地答了,愈是这样,愈是令她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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