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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曾浓烈的爱,在深埋许久后,也逐渐失去了模样。

至少,她不再梦了。

谢谢。吴雪曼忽然道。

王语蝶莞尔,点头后重新趴下脸,闭上双眸,微扬唇角,自言自语般念道:结束了。

都结束了。

从今往后,阖家欢乐。

吴雪曼将白被上拉,盖住已然睡下的王语蝶的肩膀。将药罐收回柜中后,她离开了这间卧房。因心事重重而低着头的她,关上门、转身后才注意到了庭院中站着人。

吴雪曼抬头,望着伫立在不远处的顾明泽,走至他身近,淡然问:有事?

她能闻到顾明泽身上浓厚的酒气。

沉默良久,顾明泽开口:你,爱过你的丈夫吗?

吴雪曼摇头:从未。

那你为何要嫁他?

我要嫁的不是他,她顿了会,接着道,只是入了门,才知道错了人。

收了人的聘金,嫁与人家做妾,没有迎亲的队伍,没有喧天的锣鼓,只有一只花轿,也只有入了门才得见夫君。

为何不逃走?

走?走去哪儿?作为妾,我回不去春风楼;作为女人,我无能漂泊。

她不知她为何要一一回答他的问题,又在这时说出从不愿对他人吐露的话。

他也伤害了你吗?

吴雪曼知晓他问的是她是否与王语蝶一样都受了虐待,对此,答案自然是没有,顾河也根本不曾虐待王语蝶,但她答:是。

是谎话,也是真话。

顾明泽指缝夹住了额前垂下的那缕头发,手往上推,手腕抵住了额头。

他道:抱歉。却没把视线放在她身上。

吴雪曼沉默。

借着酒意,他的话多了起来,混乱无序地说着:爹他骗了娘,我看见了很多年以前。但他求我,求我不要和娘说。我要去,他爹说娘会伤心

顾明泽放下手,用疲倦的眼神看着吴雪曼,似乎随时都会睡去。

这个人干着会让娘伤心的事,却又怕娘伤心哈哈,我知道他是错的,但,但爹求我了,他对我磕头了

他抬手,用巴掌抹去满脸的泪,吸了下鼻子,接着道:我告诉自己,爹对娘很好,所以他做的错事都不算什么如爹所说,男人三心二意不算什么只是娘不喜欢但他对娘一点也不好啊!他伤害她,伤害善良柔弱的如果我说了,我告诉娘了娘是不是就没事了

他皱起了眉头,扬起下颚,深吸了口气,似乎要发出一声怒吼,却压低了声音,咬牙说着:他怎么可以

为何不问我本来想嫁之人是谁?像是无法与之共情,吴雪曼撇开了话题,淡然问。

顾明泽愣了下,接了她的话:是谁?

闻此,吴雪曼难得地笑了起来,甚至笑出了两滴眼泪,她扬着唇角,更难得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话:虽说不是生母,也非是我将你养大,但好歹,好歹我也算是你的娘啊!为何不把对夫人的关心给我一点,哪怕一点点

顾明泽沉默,闭上眼,身体不自觉地微微摇晃。他说:我欠她太多。

那我呢?

顾明泽语塞。睁了眼,盯了她许久,视线移向还亮着灯的卧室,才道:我也欠了你你和娘,是认真的吗?他还是无法称呼这仅名比他大一岁的女子为娘。

吴雪曼瞪着眼看他,待眼睛被风吹得干得有些红了,她缓缓眨了眼,恢复往常的冷漠神态,道:回去吧。

嗯。

顾明泽应下,却又闭上眼,没多久,陷入沉睡的身子脱了力,向后倒去。

将他拉回后,试图扶住他的吴雪曼因承受不住他的体重而被他压在了身下。她推着他的胸口,艰难地让他翻了身。

从重压之下逃脱的吴雪曼坐在地上,垂眸俯视仰面沉睡的人,心想:要着凉了必须叫人来把他带回房间。

她起身,抓着褶裙荡了荡,没走两步,一股酸涩从喉头向上涌,化作泪水,顺着面颊潸潸流淌。

她缓缓蹲下,抱着小腿,靠着膝盖小声啜泣,一如十五年前,缩在新床一角偷偷流泪的那名少女。

第59章 059

要换掉了吗?花千宇看着身旁与自己同坐的人,道,可惜了这副伪装。

安明熙脱了褙子,道:富家女行于野外,这样突兀的画面,怎算是好伪装?

他低头,解了衣带,敞开衣襟前忽然又顿住了动作,抬头,眼中装入了车门的那块被风吹得颤了颤的帷幔,道:你还是喜欢女人吧?

安明熙知晓自己偏女相,花千宇似乎也喜欢看他扮成女子模样。

花千宇愣了下,因安明熙的这句话有两种理解方式,一是问他是不是喜欢女人,二是让他去喜欢女人。若是第二种理解,安明熙便是在拒绝他。不想在以为两情相悦后面对被拒绝的可能,他主观地选择了第一种理解方式

我喜欢男人,脱口后,花千宇摇头,不,我只喜欢明熙。

没料到会收获这番告白的安明沉默着,不予回应。他起身,一个不注意撞到了头。

花千宇随之起身,但手还没伸出、话还没喊全,就也跟着也撞了头,因撞得用力,他反射性地坐了回去。

安明熙弯下腰,虚握着拳头,掩嘴偷笑他发髻绑得高,发髻先碰到了车盖,于是留有及时低头的余地,也就无碍。

见状,花千宇抬手盖着头顶,揉了揉。他侧身弯下,抬头观察安明熙的表情,安明熙别开了脸,见不着表情,但花千宇猜他是笑着的,也就放了心

这样是理解对了吧?花千宇想。

他在安明熙回头将罗衫丢在木板上的那瞬间,即刻将身体后仰,并在安明熙抬眼看向他的那一刻露出笑容。安明熙瞟了他一眼,拿起木板上的布衣,背过身,换上。

换上布衣后的清贫模样显得那华贵的女式发型过于突兀。花千宇让安明熙重新坐回木板的垫子上,弯腰起身,膝盖搭在木板上,为他摘了金丝带与一个个发簪。长发散落后,花千宇拿起梳子,梳理好手心长发。

青丝沾了头油,难以重理,只能泼些水,使其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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