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0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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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千树抬头,看向花决明,花决明果不其然站在不远处,微微蹙眉,道:要睡回去睡 ,别杵在这打扰孩子念书。

就在此时,沈淑芸端着糖水进门,听了花决明的话,又看父子二人面面相觑,以为他们又起争端,于是招呼孩子们去了外头,留他们二人好好沟通。

待他们走远,花决明问:去哪了?

说和诸葛行云没羞没臊地过了一夜?当然不行。花千树无话能说,只能沉默。

哼,花决明别过头,像是怕看了他动气,但没一会儿就看回他,指着他的鼻子道,你既然不打算成家,就别在外头祸害人家姑娘!

都戒女色多久了?花千树委屈,反驳:我没有!

那你说说,你到哪去了?

和朋友一块。

朋友?哪家姑娘?花决明不敢相信花千树有同性朋友。

花千树自小便偏好与女孩们一块,或许是因此不讨男孩喜爱,又或者是行为举止太漫不经心的他给人疏离感,他很难有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男的。

花决明被这两字堵住嘴,他在脑中寻找蛛丝马迹,想起许久以前透过轿子瞧见花千树和诸葛行云一块,花决明问:大理寺卿?那时的他没放在心上,因为二人走在一起有数种可能,花千树对外也隐藏着自己作为花氏二公子的身份。

花千树点头。

得到答案花决明仍不褪下面上严肃,说:他是个好男儿,你别带坏他。他与我同龄,不也没成亲?怎么他是个好男儿,我就是个混账东西了?

哼,花决明背对他,把双手背在身后,问你自己。

花千树无法辩驳,转言:爹这么看好他,又这么想我成亲,我娶了他还不成?

胡闹!对于花千树的玩笑话,花决明向来笑不起来。花决明也没当真,实在说不动眼前这尊顽石,他叹了口气,苦口婆心地劝了起来:三十而立啊你都三十好几的人了,不打算收心,不打算成家,你让我怎么放心去见你娘?花氏一脉向来不长寿,如花决明这般能活过五十岁大关的绝无仅有。

谈及生死,花千树骤然伤感,他忽然觉得面前的父亲确实老了不少。

爹的身子骨硬朗得很,必然长命百岁。

谁知道呢?生死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飞月星河一日比一日大,就算他们不需要娘亲,你也该安定下来做好榜样,而不是让他们学着你的模样花天酒地,终身不成家。花决明回身看花千树的表情,心思这家伙果然吃软不吃硬。他以为花千树会给他想要的答案,花千树却问:你认为我是在荒废人生吗?

料不到他竟然是这种反应,花决明一时哑然。

快乐不就好了吗?我已经不是孩子了,我有自己的活法。

你以为我想操这份心吗?花决明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哪点像一个成人?浑身上下有哪点能让人放心?

花千树无法否认,低头,从花决明身旁走过,花决明转身看向他的背影,问:到哪去?

花千树摆摆手,说:困了,回房补觉。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带了些许慵懒,似乎已经不把方才的对话放心上,然而,行至门口,他还是停住了脚步,用不高不低的声音说:在你眼中,我从来不如哥和千宇。

花千树知道自己不是个乖孩子,他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天性做个乖孩子,但他偶尔也想得到父亲的赞赏。

爹会不要我吗?不管他几岁,这个问题有时还是会在他心头浮现。

他似乎总在试探花决明的底线,到现在,他做的坏事也许已经堆积到了一个临界点,也许只要再溢出一点点,花决明就会对他失望透顶,他也再不是花决明的儿子喜欢男人这事,说不定就是那溢出的一点点。

他的父亲是值得钦慕的,他的兄长是值得敬爱的,他的小弟无疑是卓越的,他这么认为着,却不想成为他们。比起入朝为官,他更乐于做卑贱的商人。幼时,祖父离世,他从下人的闲言碎语中得知父亲、兄长和自己大概也不能长寿。他惋惜生命脆弱,人生短暂,但一颗自由的种子也在那时于他心间深种,随着时光流逝逐渐茁壮他到死都要是快乐的。

花千树醒了,他在睁眼前翻了个身,右手无意摸到一个肉团子,睁眼一看是不知何时睡在他身旁的花飞月。被吵醒的花飞月睡眼惺忪,但没一会还是坐了起来,随后用脚踹了踹花星河,对花星河道:起来啦,爹爹醒了。

花千树捏了捏她圆圆的脸蛋,问:有事?

花星河爬了起来,随后又摇摇晃晃地趴下,撅起的小屁股没来得及放下,就又睡着了。在花飞月想拍拍他的屁股把他叫醒时,花千树制止了她,压低了声音道:让星儿睡会吧,有什么事,爹爹听月儿说就好了。

花飞月也放低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爹爹是因为月儿星儿才不娶亲的吗?像是说话声音慢一点更不易吵人安眠。

花千树一愣,笑笑摇了摇头:不是为何这么想?

伯母说爹爹有喜欢的人了。沈淑芸说的是如果,但像花飞月这般敏感的孩子,她会想必定是花千树有了喜欢的人,沈淑芸才要试探他们的反应。

听她这么说,花千树只能道:如果有呢?

爹爹想娶她吗?

倘若想呢

花飞月站了起来,右手搭在花千树头顶,学着长辈安慰人的模样,轻轻拍了拍,说:那就娶。

对不起。

花飞月不知他是为何事道歉,镌刻在脑海的一长串记忆中,花千树上回用这副神情道歉是因为她的母亲,于是她再度拍了拍他略微低垂的脑袋:没关系,阿娘的事不怪你。

花千宇想见安明熙,但他清楚自己不该去见,何况与安明熙分别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能等。男子汉大丈夫言出必行,这才一天过去,他总不能跟什么都没承诺似的溜进重华殿求欢。

色令智昏,回过神来间,他已在宫门外。走到此,回头不免可惜,但他没到重华殿去,而是去了放勋殿见安明镜。

安明镜不知他会来,惊喜地看向被三十三带到案前的花千宇,随之放下手中文书,绕过书案,走近后道:来得正好,正好能出点主意。

何事?

淮南有一伙山贼,这些年里,山贼们的风评急转直上,百姓们开始把他们看作守护者,逮捕山贼的消息一下去,老百姓们联名上书,要求放人,现在这事,千宇以为该怎么处理?

山贼都能被认作守护神,百姓或许苦官僚已久。那些个父母官,该被查查底细了。

安明镜点头,又道:但,就这么放虎归山,来日万一成患他费心费力越过下属直接着手调查各地团体,也是为了查从苏州消失的那批粮食的去向,是为了查那批极有可能存在的叛军。

花千宇明白他的担忧。

安分守己、受人爱戴的山贼,听来确有可能为人所部署想来,五年前我与明熙南下之时,那时淮南的百姓对山贼还没这么放心,一路上不断有人提醒我们小心贼患淮南那般大,也不知是否同一伙人。

花千宇忽然捕捉到一处线索,若他们不为恶,吃食难不成是靠百姓自愿上贡?也许这伙山贼真是那批粮食供养的对象。

安明镜摇了摇头,丢出四字:劫富济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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