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如手足,情郎如衣服 第8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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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黑刀卫内部的肃清之法,不但丁校尉死了,连常跟着丁校尉的那两个黑刀卫也死了。

现在公主问起那丁校尉来,显然跟丁校尉有关的事情,就可能成为他的救命符。

崔尘定定神,道:“见、见过的……”他在记忆中搜寻着与那位丁校尉有关的片段,眉头深皱,道:“从前焦府中设宴,这位丁校尉倒是不曾前来同乐,因他黑刀卫校尉的身份,也不适宜与下官等同席作乐。不过有一回宴会间隙,下官出来更衣,隔着回廊正巧看到那丁校尉与焦道成在假山下说话……丁校尉那身黑刀卫的打扮着实好认,那一回丁校尉跟焦道成好像起了争执,不一会儿那丁校尉便气咻咻走了……”

“你可听到他们说什么了?”穆明珠盯着他问道。

崔尘极力思索着,不是很确定,磕磕绊绊道:“好像是丁校尉发怒,说什么‘费了这么大的功夫,如今成了一场空’。那焦道成就安抚丁校尉,说什么‘祸福相依’。下官只听得这些,急着去更衣,况且那丁校尉也走了,后边的事情就不知道了。”

穆明珠道:“你没有记错?”

崔尘忙道:“千真万确,不曾记错。因为下官更衣之后,回来还记挂着这事儿,宴会特意留到最后,问过焦道成,是哪里惹怒了那黑刀卫丁校尉,要不要下官前去说和……”

穆明珠勾了勾唇角,难怪盘云山之战那一夜崔尘会上山来做说客,原来是他的拿手戏了。

崔尘回忆着又道:“要知道那时候下官与焦道成关系还……不错,焦道成对下官也算是礼遇有加。可是那一回焦道成却像是动了怒,有些疑心的样子,问下官这话从何说起。下官当时看焦道成的面色,便知他与丁校尉之事多半不想给人知晓,便没说实话,只说来的时候碰见了丁校尉,见丁校尉像是生气的模样。焦道成便松了口气,说是丁校尉养的马病死了,便把下官搪塞过去了。下官也是好奇,后来使人私下探问,那丁校尉并没有病死的马,可见其中的确有事儿,只是焦道成不肯告诉下官。”

穆明珠

审视着崔尘,见他惧怕之下只怕自己说得不够详细,倒不像是撒谎的样子,沉吟片刻,问道:“你说的这一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崔尘呆着脸想了一想,道:“那时候焦府设宴赏腊梅,乃是冬春交逢之时……”他低头掐着指头数了一遍,道:“是今年二月份的事情。”

“二月份……”穆明珠思量着,那就是半年前的事情,当时丁校尉不知因何发怒,她看着崔尘,又道:“还有呢?”

崔尘绞尽脑汁想了半日,苦着脸道:“下官实在想不出来了。那黑刀卫素来是监察百官、为陛下做事的,与下官等本来就不相亲。焦道成若是设宴请下官等人,便不会请丁校尉,纵然是请了、丁校尉避忌也多半不回来;他若是私下请丁校尉的时候,便不会请下官等人。”他求生的欲望很强烈,膝行上前,含泪恳切道:“公主殿下,求您明鉴。下官若只是为了活命,一通胡说,其实也容易。但下官到了这等地步,岂敢蒙骗殿下……”

穆明珠淡声道:“你撒谎试试。”

崔尘一噎,目光不由自主转向左首的齐都督。一看到那黑帽黑衣的齐都督,他就想起五指血淋淋的焦成俊来,进而仿佛看到了有血光之灾的自己,他艰难得咽了口唾沫,虚弱道:“不、下官当然不敢……”

穆明珠见他榨不出更多的信息来了,便招手示意外面的扈从进来,道:“把他带下去,找间空屋子关起来。”

崔尘大惊,抱着身边的椅子不撒手,泣道:“殿下,下官所言,句句属实!殿下!”他已经被扈从架起来,身不由己往外“飘”去。

“殿下!”崔尘哭得嗓子都嘶哑了,再没了读书人的体面与别驾的尊严,“殿下!刑不上大夫!下官乃荆州崔氏所出,一州别驾……呜呜,受不得黑刀卫酷刑呐……呜呜……”声音越来越远,已是给扈从带下去了。

穆明珠被他嚎哭的这两嗓子惊到了,皱着眉头,有些嫌弃得笑了笑。

齐云直到扈从带着崔尘退下,这才终于看向穆明珠的侧脸,低声道:“可要臣去审他?”

穆明珠略有些诧异

,道:“你看他方才说谎了?”

齐云方才虽然不敢看穆明珠,但从崔尘开口就一直在盯着崔尘,此时沉默一瞬,道:“并没有。”但他在黑刀卫中久了,皇帝从来要的是确凿坚实的最后真相,所以没有物证的情况下,不曾用刑的证人是难以被相信的。

穆明珠便道:“他跟焦成俊的情况不一样。”又道:“且给他关空屋子里两日,再看他说什么。”像崔尘这种没事儿自己吓自己的人,要是真给他用上刑讯逼供那一套,说不得要给他吓死在审讯室里。

当初对焦成俊用刑,是因为她只有那短暂半日的时间差,必须从焦成俊口中挖出有用的信息、潜入焦府。焦成俊跟崔尘的个性、立场也完全不同。

齐云听了这一句,眉梢轻动,从中品出了公主殿下的态度——虽然紧急重大关头,她不避讳用此等酷刑,但是在内心深处,她并不愿倚仗此等酷刑。

而他正是以擅施此等酷刑,而声名狼藉于天下。

“是。”齐云轻声应道,长睫毛缓缓落下,遮住了黯淡眸光。

穆明珠微微倾身向他而来,居高临下,伸手按在他肩头,低声道:“黑刀卫中的内贼,你要多费些心。”成败藏在细节里,她身上担着太多人的性命,自己又还有太多事未做,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齐云感受到肩头透来的力度,整颗心都随之一沉,旋即却又激烈跳动起来。

“是。”他再度轻声应,原本黯淡了的双眸,忽然转为黑亮。

此时厅外的扈从入内,上报了城外鄂州、南徐州两处兵马的动向。

“斥候来报,说是外面的贼兵忽然后撤数里,安营扎寨。同时派了几支队伍,返回鄂州与南徐州,辅佐调度攻城器械,已经有冲车、撞城锥等物在来的路上了。”

“好,本殿知道了。让斥候继续盯着,随时来报。”穆明珠望着扈从退下去,眸光微转,轻声道:“他们是真的要打了。”

齐云抬眸看向公主殿下,却见她忽然翘了翘嘴角。

“也好。”穆明珠淡声笑道:“他们

若是不来打才麻烦……”她若是需要像当初激怒焦道成一样,来激怒两州都督,那在朝堂上可真就说不过去了。

是夜有萧渊守在城墙上,齐云领兵巡防城内,穆明珠在樱红陪伴下,睡了一个安稳觉。

次晨醒来的时候,穆明珠便知道自己月事来了——难怪昨日觉得倦怠。她这具身体十二岁半来的月事,此后月月规律来去,只是月事前两日容易倦怠,倒是没有旁的什么。

“殿下,外面扈从来报,说是您昨日要联系野山匪首的事情办妥了。盘云山东面野山的匪首收了东西,传回话来,说是也不占您的便宜,与您约在两山豁口处相见。您几时来,人家便几时至。”

穆明珠看一眼天色,觉得醒来就有好消息,笑道:“好,那你命人传话去,就说本殿一个时辰便至。”又问道:“萧渊与齐云呢?叫他们一同跟着。”

她之所以要这两人同行,一是因为与匪首见面毕竟有未知的危险,带个武艺高强又信得过的齐云,还是很必要的;二是因为萧渊性情中人,有时候与这等匪徒相交,反倒是讲义气的人能投脾气。

樱红服侍穆明珠穿戴,见她神色略显倦怠,有意逗趣,道:“小殿下这样美丽,山匪见了怕是都想抢走……”她故意压低声音,道:“奴婢听说外面有传言,说是这野山上的匪首荤素不忌,还劫掠过俊秀的书生呢……”

穆明珠笑道:“你这传言不准确——难道你竟不知那野山匪首是个女的?”

樱红愣住,道:“山匪头子,是个女人吗?”

穆明珠要拉人入伙,自然早研究透了对方,点头笑道:“是啊。我看你是白担心了,她见了我,说不得要拉我入伙做山匪呢!”

樱红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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