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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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玉不单为人贤惠,更是个心有大局的,非但不介意你成婚后多纳些妾,还准备把贴身的两个丫鬟一块带过来伺候你,为的就是能尽快替你、替咱侯府开枝散叶……”

“雁玉”正是那二姑娘的闺名,文老太君越说越贴心,又越伤心。

“再说我给你备着的那些个小娘子——楚楚动人的,有;俏皮泼辣的,有;连那狐媚子一样骚里骚气的,也……也有!本想着雁玉一进门后,你妻妾成群,左拥右抱,指不定半年就能有三五个种儿了,可现在呢?

“你跪回来一祖宗做娘子!那些个可人的姑娘,我还如何给你抬入府来?我那些重孙儿,还如何到咱府上投胎?……”

言语间,只觉那些呱呱坠地的重孙儿都在眼前化为泡影,文老太君痛心疾首,不住骂骂咧咧。

褚怿眉微动,大抵是终于从尚帝姬这事儿里咂出点甜头来了,难得主动地道:“奶奶既然是为子嗣考虑,不如操心一下四叔的婚事。”

文老太君的骂声戛然而止。

褚怿顺势往后背一指:“挺疼的,总不能为了拒婚,再去挨一遍不是?”

官家赐婚,抗旨不遵,哪里还是挨一遍杖刑的事?

文老太君一腔愤懑被堵,又看他似笑非笑,仿佛对此事很是满意一般,不由气闷道:“依我看,你小子就是成心的,色迷心窍!”

褚怿懒得再争辩,点头。

文老太君一窒:“你……”

气急之下,还想再训,可刚刚被他一岔,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个最不着边际的四儿子,竟是越想越心慌神乱。

毕竟这边好歹是有着落了,那一个还八字没一撇呢。

稍一权衡,只能暂时熄火,改放狠话:“一年内给我生个重孙儿,不然,哪怕是那小殿下闹到御前去,那几房妾我也一定要抬!”

褚怿听得脑袋发胀。

目送文老太君离开后,褚怿把八卦锁一扔,疲惫地捏住眉心。

百顺溜回来时,瞧见的便是自家郎君这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忙上前安抚:“郎君别怕,以你的本事,一年内生个娃儿算个啥啊!”

又低声鼓励:“必然是百发百中,弹无虚发……”

褚怿:“……”

他娘的,这脑袋怎么更胀了?

礼部这两日忙得脚不沾地,先是册封皇后,后是帝姬出降。

因为必须在这个月内把嘉仪帝姬的婚事办完,时间急迫,封后、出降两样大典只能侧重其中一样。官家二话不说选择后者,以至于吕氏的封后大典竟成了大鄞有史以来最潦草的一场册封。

这日上午,尚服局刚派人过来给容央试嫁衣,赵彭后脚就到,上下把凤冠霞帔、国色天香的美人打量一遍后,由衷道:“褚怿那日挨的五十杖,大抵是大鄞史册上最有价值的五十杖了。”

容央白他一眼,随荼白、雪青去内殿换回常服。

此刻尚服局的人已去,赵彭很是不把自己当外人,正斜斜坐在容央最爱的那张美人榻上品茶。

容央也很不客气地走过去:“起开。”

赵彭“啧”一声,腾开些位置:“马上就要做人家的夫人了,也不温柔些。”

容央接过雪青递来的一杯茶,轻掀茶盖,眼底清冷:“你隔一日不来替他说话会死不成?”

赵彭:“我是觉着,这位褚将军也挺可怜的。”

容央点头:“打了那么惨的一场败仗,可不是可怜么?”

赵彭把茶杯放下,皱着眉一摇头:“还真不是因为这个。”

容央斜斜睨他一眼,依旧懒得搭理。

赵彭便顾自道:“不瞒你,这两日我命人去查了褚怿的身世,才发现这外表光鲜的忠义侯府……”

这些时日,容央没一天自在过,吕氏封后带来的烦恼自不必提,贤懿那边亦是困扰一堆。

同是帝女,同为血脉,人生境遇云泥之别,搁谁能承受得住?

遑论和亲之外,自己还被赐给了她钟情的郎君。

替嫁之仇,夺夫之恨,桩桩件件清清楚楚。

恩怨至此,如何能休?

于是每每想起褚怿来,容央就不可遏制地感到愧怍、忐忑,又兼以深深的无奈、纠结、痛苦。

发展到后来,便是一提此人就百爪挠心,莫名烦躁,流露的态度也就格外刻薄。

直至此时听得忠义侯府的前尘往事,方微微一怔,特别是听到那句“自幼父母双亡”时,心头更是无端一凛。

“云夫人去世那年,褚怿不过区区六岁,后来三年不到,其父忠义侯也在疆场上为国捐躯,正儿八经算起来,辽人和他可谓是国恨兼家仇。

“自忠义侯殉职后,府上的二爷、三爷也相继战死疆场,阖府上下,全靠四爷褚晏一力支撑。十年前,褚怿刚满十二岁,照这年纪,大鄞的郎君都还在学堂苦读呢,可褚四爷一不做二不休,竟在出征时让褚怿披甲上马,随他一道北上抗敌,且这一走,就是整整十年。

“这一回,要不是侯府里的老太君亲自求到梁太尉那儿,梁太尉又在爹爹跟前反复说情,恐怕这位褚大郎君此刻都还在北边吞风饮雪呢!”

赵彭一气呵成,细观容央神色,柔和春晖下,少女一双纤睫微垂,眉间冷色正如雪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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