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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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是名门贵女出身的女子,做事滴水不漏,因先天不足,膝下无子,是以对苏九卿还算疼爱。

可惜,苏九卿越大,面上戎狄血统的痕迹便越明显,别说是苏夫人,便是他父亲苏昭,也与他并不亲近。

年少时,苏九卿也曾胡思乱想,若生母在世,大概也会如旁人家那般对自己嘘寒问暖吧。

“为人父母,大都仔细为子女考虑,便如你母亲当初有意与我们宋家结亲,大约是怕她的出身会连累你日后婚事…”宋子元说完莲姬,突然话锋一转,“而你和玉璃的婚事,当初也不过一句戏言,除了这玉佩并无证据。若苏大人对小女不满,不愿成婚,也无关系。”

苏九卿挑了挑眉:“宋大人的意思是?”

“昨日小女来此,虽说是与我商议案子,可我看得出来,她心情十分不畅快,我追问之下,才知是跟苏大人起了龃龉。”宋子元看似随意,实则神色渐冷。

苏九卿面色阴冷:“那你就不想知道,我们因何事不欢而散?”

宋子元摇了摇头,只道:“玉璃自小聪慧文静,事事谨慎,从不行差踏错一步,我信她不会做刁蛮任性之事。”

苏九卿面色渐渐冷下来:“难不成今日宋大人是要来与我计较此事?”

宋子元失笑:“我如今哪有这般的资本,只是这婚事说来也是我宋家高攀,我这两日思索良久,也觉得之前做事唐突了些,若苏大人无意,便当我们不曾提过。”

苏九卿这才渐渐回过味来,宋子元根本不是来求他帮忙的,而是替自己女儿抱不平呢,口气里就是我家女儿事事完美,你们俩吵架定是因你仗势欺人,既然如此,咱们一拍两散。

“大人如今自身难保,竟还顾得上这些。”苏九卿面色铁青道。

宋子元摇了摇头,轻声道:“自我入狱那日,本就没想过要出来。只是这两日思索良久,却不愿再叫女儿为我抛头露面,更不愿拿她的婚事交换我的自由。”

苏九卿冷声道:“所以您的意思是。”

“我今日会将我们的计划和盘托出,但请苏大人能拂照一二,若您不肯,我也无话可说。”宋子元神色郑重地朝苏九卿行了一礼。

那日听了宋玉璃的话,宋子元便心疼了女儿,想她孤身一人,攀扯那样位高权重的男子,定会忍气吞声。宋子元想到此,十分后悔,当初不该替她原这个慌,是以想好了这一番话,讲与苏九卿听。

“宋大人倒是不卑不亢的很啊。”苏九卿心里一股邪火,咬牙切齿道。

他们宋家人倒当真是相亲相爱。

女儿为了父亲委曲求全,父亲为了女儿舍生忘死。

只他苏九卿凭白做了恶人。

宋子元莞尔一笑:“读书人,多有些迂腐,还请苏大人见谅。”

而后,宋子元便将他和宋玉璃商定的计划说了出来。

宋玉璃预备先将邹氏放出来,故意引她去告宋家草菅人命之事,等事情闹大,上了公堂,再将邹清雅的口供公之于众。

此事传出去,自然会有人同情宋家遭遇。

而后,再叫周易安联络众多读书人,要求彻查科考弊案,还宋家清白,如此一来,事情闹大,皇上便是不想查,也只能查了。

“可若当真如此,只怕宋大人难免会被迁怒,到时候不明不白死在狱中也未可知。”苏九卿冷冷道。

“我便是死在狱中,皇上迫于压力,也会还我清白,到那时候,宋家门楣光辉仍在,妻女仍是良籍,我又何惧之有。”宋子元坦然道。

苏九卿皱了皱眉头,意识到,宋子元归根到底,是一心一意要将科举弊案掀出来。

“大人对这件事如此看中,到底是因为什么?”

宋子元神色温和地看着苏九卿,轻声问道:“苏大人见过登州大旱吗?百姓易子而食,又或者吃观音土腹胀而亡,当地的商贾散尽家财,搭起粥棚,却被赈灾的官员抓入牢中。”

他说着说着,眼中隐约已有泪光。

苏九卿知道,这说的是周家。

那一年,宋子元入登州赈灾,回京时却揭出震惊朝廷的登州弊案。赈灾的官员不但克扣粮饷,还将赈灾的富商搞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如今这家人唯一的后嗣就是周易安。

这之后,周易安寒窗苦读数年,却又被人替换了考卷。

“宋某人做这件事,不为功名利禄,争权夺利,只为这天下间还有一个理字。”宋子元声音微颤,咬牙说道。

苏九卿活了两辈子,见多了尔虞我诈,自私自利,如宋子元这样的人倒是第一次见,不禁失笑。

“宋玉璃知道吗?”

“自然不知。”宋子元道。

“她这般辛辛苦苦救她的父亲,却没料到,她父亲却只想走死路。”苏九卿淡淡道。

宋子元略一迟疑,平静道:“我若死了,她也可解脱。”

“解脱?”苏九卿咀嚼着这两个字,“宋大人以为,以她的性子,能够解脱吗?”

宋子元微微一愣,抬头看着苏九卿,可苏九卿却已起身,转身朝牢房外走去。

“宋大人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会配合宋玉璃的行动,但请大人好好保重自己的性命。”

宋玉璃在家中忐忑了两日,终于收到了宋子元传出的口信,要她按计划行事。宋玉璃放下心来,带人去了柴房。

邹夫人已在柴房被关了数日,地上的血迹都已干涸,变成一条条黑色的血痕。

她数日不曾沐浴,吃喝拉撒都在柴房里,早已被折磨的面黄肌瘦,满头乱发如杂草一般。

宋玉璃叫人打开柴房的大门,搬了凳子在门口,笑道:“姨母住的可还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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