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2 / 2)
“君劢,下次你忙的时候晚上就不要回来了嘛。”乔若初心疼他公务繁忙之余还要来往杭州相城两地陪她。
她的声音很小,还是叫醒了他,张开眼睛用嘴唇蹭了蹭她的香肩,“再忙,我也有时间想你陪你。不要这样把我推出去。”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挪开他手,看了看表,凌晨六点,离她上课还早,他好像还没有起床的意思,于是她又躺下,想多陪他睡一会儿。
转瞬到了周末,林君劢果然没有失言,准备了各色贵重果品,随身带了几名副官,一早就把乔若初叫起来,说要去看乔青崖。乔若初喜不自胜,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开出相城,往郊外走,越走人烟越稀少,越走小小的山丘越连绵不绝,到了湖州境界,她终于忍不住发问:“我父亲是不是在董耀彦的地方?”“我的妻真聪敏。”
最后在湖州郊外一座破败的佛堂里,乔若初见到了自己的父亲。
乔青崖消瘦得脱了人形,一进来乔若初根本就没认出他来,连林君劢也跟着大惊失色。乔若初栽到自己父亲的怀里,放声痛哭起来。
“父亲,他们对你不好?”
乔青崖摇头苦笑。
“一日三餐,顿顿新鲜的饭菜,有肉有酒,好的很呐。”
“父亲是病了吗?”
乔若初看着他发黄的脸,不安地问。
“哪里有病死的资格呢,很荣幸董长官三日五日派医生来为我检查身体的。”
难为林君劢竟有这份心,乔若初知道父亲是为了庶母的事儿伤感,余姨太死于非命,他难过的紧,也算人之常情。
“父亲,人死不能复生,您节哀保重。”想起余姨太的事儿,她也难过得掉泪。
“为父不仅为她难过,也为你难过,你还是没能逃过他的魔掌,唉。”乔青崖直摇头。
“父亲,女儿已经嫁给他了,是明媒正娶,他并没有欺辱我。”
听了乔若初的话,乔青崖出乎意料地失控起来:“你说什么,你怎么能嫁给杀母囚父之人,怎么能?”他揪着女儿的头发使劲扯了一下。
听到她措不及防的喊叫,原本在外面和董耀彦叙旧的林君劢冲了进来,一脚踹倒乔青崖,把乔若初拥在怀里。
第一百五十四章 释疑
乔若初挣脱出来去扶倒在地上的父亲,没想到乔青崖伸手给了她一记耳光,很重,几乎用尽了他全部的气力。乔若初左边的耳朵轰的一声,暂时失聪了。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董耀彦的手下就冲进来把乔青崖给控制住了,林君劢冷冷地说:“连亲生女儿都伤害,你不如死了算。”乔若初见他好像要拔枪,顾不上脸上的肿痛,奔过去抱住他:“不要,他是我父亲啊,我唯一在世的亲人。”
他掏出手帕来轻轻帮乔若初擦掉脸上的泥垢和泪痕,温柔地说:“就因为他是你父亲,我才派人这么守护着他的安全的,你庶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从不对妇幼老弱开枪。”
“我信你,我信你,你让他们放了我父亲吧。”乔若初哭着求他。
“初儿,不要信他,你庶母就是死在他枪下,我赶过去的时候,亲眼看见的,她浑身是血,中了五六枪,死前叫着你的名字。”乔青崖无力地捶打着地面。
乔若初再一次抬起头来望着林君劢,“你告诉我,是误伤是不是?”
“不是。”林君劢简短地说,拖着她出了乔青崖暂时栖身的院子。
“那你为什么要杀她?”
“我说了不是我杀的。”林君劢又申明一次。
“那我的庶母到底是怎么死的,你的人那么多,如果你想,一定能把她救出来的。”
“如果我说是为了你好,你信吗?”
乔若初无力地靠在他的身上,那天,他出动确实是为了救她,而且成功把她从许真希手上救出来了。她不能不领他的恩情,而且,那并不是第一次救她了。
这个人是真心爱她的,她知道。
他们本来就要离开了,只听见乔青崖在里面喊:“初儿,养育之恩大于天,茉青一直视你如己出啊,他杀人灭口……。”
乔青崖似乎还在里面喊什么,似乎被人堵住了嘴巴,外面的人再也听不清楚。
她挣扎着想要跑进去问个清楚,被林君劢死死抱住不放,拖到车上带走了。
“放开,我要去问个清楚,你放开我。”
“你父亲神志不清,让他静一静咱们再来。”林君劢也被乔青崖的话惊懵了,他当初根本不在现场,现在竟然口口声声指责他杀人灭口,肯定是有人告诉他的,蓄意挑拨乔家与林君劢的关系。
不敢冒险让乔若初过去,有些事情,他还是先弄清楚的好。
乔若初不停地挣扎,他不解释,一个劲叫车开快一些。等车离开湖州,她绝望了,任由他抱着,动也不动。
到了家中,她像疯了一样问他:“你告诉我吧,告诉我好吗,我庶母到底是不是你开枪打死的。”
林君劢抚着她的背,轻声安慰:“人都死了,追问已经没有用了,若初,我真的是为了你。”
“你认了是不是?”
他被逼问的没办法,“若初,当时我在施家老宅的地板上捡到你的头发,发疯似的找你,后来我无意中掀开地板,听到有人在脚下暗中说话,是余姨太的声音,她大概是烟瘾犯了。对你说,来乖乖,把衣服脱了,让许大爷看看,看一下,他会给我们鸦片的……黑暗中,我看不清你在哪儿,不敢开枪。很快我的弟兄找到了那间密室,门打不开,我用枪崩开几个洞才进去朝许真希开了一枪,谁知他抓住个女人挡在面前躲过子弹。他推开女人的尸体却扼住了你的脖子威胁我,怕他伤了你,我没办法,只好让出一条道给他,谁知道慌乱中余姨太跟出来跟着要鸦片,我怕她碍事,就在她胳膊上打了一枪希望她安静下来。谁知道她烟瘾太大了,爬起来来朝你扑了过去,许真希趁乱把你推过去,自己跑了。我从她手里把你夺下来,她一点理智都没了,拽住你的衣服撕咬,我的手下不得已才开的枪……。没想打死她,可是杜荣,杜副官紧张之下枪打偏了,加上她常年吸食鸦片,没救回来……。”
“说到底,人还是你们杀的。”乔若初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她就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庶母,视她如己出的庶母,死于自己丈夫的枪下。
“若初,我当时昏了头,只当她抽大烟抽的要把你送到许真希那个恶心的人手上,恨极了才朝她开了一枪,并没有考虑到你们的母女情分。等你父亲心平气和了,咱们再去看他好不好?”林君劢见她怔怔的,像丢了魂魄一样,温柔地哄着。
她想静下心来,想不去计较他的失手,可她脑海里全是当时子弹打在余姨太身上的声音,余姨太最后的呼喊求救,如今更清晰地在她耳边盘桓。都说养育之恩大于天,难怪她昏迷了数日,醒来心上疼得如进了油锅,闭上眼睛都能梦到余姨太笑眯眯地望着她,声声唤着她的乳名。
乔若初的眼泪簌簌流下来,林君劢拥着她,不停地为她拭干,他浅灰色的绣着云松的手帕换了一块又一块。
“君劢,我求你,不要为难我父亲。我在世上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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