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2 / 2)
姬凉呆了呆,他拿来的面具全是鬼怪邪疫,皆奇形怪状,没一个是好看的。只自己手中的白面鬼看着清秀一些,便道:“那我这个给你可好?”
卫紫探过头看了半晌,还是嫌丑,无奈实在挑不出比这个更能入目的,不甘不愿道:“罢了,虽也吓人,比别的强些,只好将就了。”她嫌归嫌,接过面具又觉有趣,兴冲冲地要倚兰帮自己戴好。
姬凉眼看着她白生生的俏脸掩在面具后面,竟生出丝丝绕绕的失望,这白惨惨的白面鬼后头,藏了一个俏丽灵动的小娘子,而他,却不能再一睹芳容。
卫紫可不管这些,一蹦一跳地追上卫繁,要姐姐看自己扮鬼的模样,楼淮祀借机绕到了卫繁身边,笑道:“你既是鬼,岂不是要被我们逐出去。”
卫紫气道:“怎便是我们了,我和我二姐姐才是我们呢。”
楼淮祀道:“可我们一个是傩公一个是傩婆,怎不是我们?”他自己堵了卫紫不说,还问卫繁,“小傩婆,你说呢?”
卫放一手拉着卫攸,一手护着卫素,急忙打圆场:“都是我们都是我们。”
他们闹成一团,姬凉一人坠后些,更加失望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差点要鸽,万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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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卫絮虽不怎么情愿,还是跟着谢令仪与崔和贞到了僻静处, 几人立在碧徽殿前的百年古树下, 不远不近地看着人群喧嚣无边热闹, 辞旧迎新之际,连着身边的古木也悬着春幡缠着锦缎。
谢令仪一手拉着卫絮,一手拉着崔和贞, 浅浅一笑:“今日我是来当说和人的,再有几个时辰今岁告终, 难道还要留着那丁点的别扭带到明春去?什么气一生要生两年?”
卫絮借着拈腮边的一根发丝抽回了手, 然后道:“表姐姐在说什么?什么别扭带到明春?又有什么气生了两年?我怎听不明白?”
谢令仪又好气又好笑, 嗔怪道:“还说没生气,这说的不就是气话?”
卫絮也笑:“我说的可不是气话, 我是真的不解, 好好的我怎又生了气?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崔和贞忍不住上前一步, 拉着卫絮道:“卫姐姐,梅宴之时我们口角失和, 当时姐姐又急着归家,我们话没说清,事没说透, 就好比有了伤处, 看似结痂愈合,里头却化脓,不剖开剔去腐肉,如何能好?”
卫絮道:“崔妹妹言重, 并不至于此。 ”
崔和贞勉强一笑:“卫姐姐不生气就好,我刚来时,你我一向亲近,恨不能同食同寝,后不知因何缘故,却又渐渐疏远。卫姐姐,我爹爹早亡,流离之时不得不寄住在寺中,别说无人教导,连依食都困顿无依。姑祖母好心接我到谢家,我就怕自己举止无礼,言语不当,惹人笑话。偏偏我什么都不懂,连自己何时出了岔错都不知晓。卫姐姐远了我,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对,只求卫姐姐多多指点。”
谢令仪见崔和贞哭得不雅,怕她面上过不去,有心避让,将卫絮手轻轻一捏,温声道:“表妹和崔家妹妹说话,我去那边走走。”
卫絮低头沉吟,她虽冷清,却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想着借此与崔和贞掰扯开不失为好事,当下颔首应下,等得谢令仪走远,取出一方手帕递给崔和贞,道:“崔家妹妹并无失礼之处,你我也算不得不合,不过性不相投罢了。常言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我和妹妹脾性不相契合,这是莫可奈何之事,强求不得。”
崔和贞刚拭去的眼泪,又涌出眼眶,哽咽道:“既是性情不合,我改便是,只求卫姐姐不要远了我。”
卫絮皱眉:“人与人交本就一个缘字,崔家妹妹实在不必如此委屈求全。”
崔和贞苦笑:“卫姐姐侯门贵女,不知我寄人篱下的艰难,我得谢家的恩典,衣食无忧,我本该感怀于心,偏我不争气,反倒得罪了卫姐姐。我这岂不成了恩家仇报之人?卫姐姐负气一去,谢姐姐几次相邀拒不肯来,似有疏远之意,若是因我这个外人,使得卫姐姐和外家生疏,我万死难辞其疚。”
“崔家妹妹多心了,你不曾得罪我,我也不曾为此疏远了外家。 ”卫絮看着她道,“我知崔妹妹的为难处,外祖母既接了崔妹妹来,自是视妹妹为至亲,崔妹妹患得患失,反辜负了外祖母的一片真心。”
崔和贞摇摇头:“我自是知道姑祖母待我的好。”她苦涩一笑,“卫姐姐叫我不要患得患失,终究是你我云泥之别之故,我厚颜寄居人家,怎敢随性而为?与卫姐姐交恶,我寝食难安,哪怕姑祖母都出言安慰,但我自身却是无地自容,只觉无有立足之地。”
卫絮静静听着,崔和贞的处境她自然知道,长住别家,有时行事过于谨慎小心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那崔妹妹要我如何?”
崔和贞破涕为笑,执起卫絮的手:“卫姐姐,我不要如何,我只盼你我一如初见。”
卫絮一怔,暗忖自己与崔和贞的脾性果然互不相合,怎说也说不通,道也道不明,泛泛相交有何不妥处?要她为难自己与崔和贞往来亲密,想想实在是为难,便道:“崔家妹妹,我明岁大许长长在家,去我外祖家便少之又少,你我无须如此勉强为之。”
崔和贞大失所望,垂眸泣道:“崔和贞草芥之人,是不配与卫姐姐交。”
卫絮绞眉:“我并无此意……”一语未了,就听古木后有男子“嗤”得一声轻笑,出声道:”既不配,怎又在强求?”
崔和贞和卫絮不曾提防,双双吓了一跳,只见一个头戴金冠,面覆疫鬼面具的朱袍男子从树后绕了出来,他身量极高,那疫鬼面具瞪着双眼,齿突唇厚,颊瘦鼻尖,额头又缀红发,乍然现身,倒似中元时节鬼门洞开,厉鬼游街。崔和贞被吓得一声惊叫,几步避入卫絮身后,拿手掩面颤栗不已。
卫絮一惊之后,镇定下来,斥道:“非礼勿听,郎君所为非是君子。”
朱袍男子又是一声轻笑:“我又不是君子,再者,我先来,你们后到,我又何曾失礼?”
卫絮无言以对,微一屈膝,道:“既如此,无心扰了郎君清静,是我们之故,我们立时离去,还望郎君见谅。”
崔和贞怯怯抹泪,跟着屈膝求去。
朱袍男子不答,反道:“我看小娘子命犯小人,不如去驱傩处让傩公傩婆去去身上晦气。”
卫絮抿唇,她深厌男子出言放肆轻佻,却不敢争执生事,身在皇城,碧徽殿前又是百官齐聚,眼前之人又似身处闲庭般自在,焉知他是何底细。
崔和贞羞臊得满脸通红,泪如滚珠:“这位郎君缘何语出伤人,我再是微贱之身……”
“你既微贱,又是草芥,哪配跟我说三道四。”朱袍男子冷声斥道,他说罢,视崔和贞如无物,正正脸上的疫鬼面具,问卫絮,“你是卫简之女?”
卫絮答道:“正是。”
“我祖父常夸卫简风姿过人,你这当女儿的怎无半点乃父风采?你一个贵女,既无心与她交,啰嗦些什么?”朱袍男子轻蔑道,“这般惺惺作态,故作委屈,行的却是强求之事,人也是你,鬼也是你,年岁不大倒装得好神鬼。”
崔和贞被挤兑得快要晕厥过去,她刚才激愤之下出声辩驳,这回摸不准男子的身份,无论如何也不敢再多言,只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谢令仪离得并不远,惊觉出了事端,忙带着几个丫环回来,福了一礼,道:“这位郎君,我妹妹年幼不知事,若有得罪之处,还望郎君雅量海涵。”
朱袍男子“哦”了一声,卫絮心头一跳,只觉这人嘴里定吐不出什么好话,果然……
“那我既无雅量,又不愿海涵,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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