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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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贺击掌道:“如此再好不过。”

楼淮祀斜几眼宋光:“光光兄,仔细看,别漏了。”

宋光苦着圆圆脸,告状:“少卿、三皇子……你看……这这……这。”

姬冶道:“通判不必慌张,我叫你护你几日,你下衙后早些归家,不要在外逗留。楼知州想来不会冲到你家打你。”

陈贺愕然:“何至于此?公事上有争执怎能私下斗殴,楼知州……”

楼淮祀一甩袖子:“三皇子堂堂皇子,竟行污蔑之事,所出之言只没一个字是真的。”表兄占个表字,果然不牢靠。

陈贺只当姬冶说笑,随口道:“这便好。”说完也没放心上。

楼淮祀要是没托生在将军府,就是一个地痞流氓,愣是挤进宋光宅院中胖揍了一顿。

宋光唉哟唉哟直□□,然后道:“楼知州……楼兄弟,过后,那些,些些微的不愉快,就一笔勾销?下官,还是你的光光兄?”

楼淮祀有些不可思议道:“光光兄,你不是一向胆小如鼠,信奉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一夕之间换上了狗胆?”

“唉哟我的楼兄,陈少卿,三皇子,一个是天子亲信,一个是天子爱子,我略有所为,他们知,天子亦知。”

楼淮祀吃惊,指指自己:“本官天子亲信,天子亲外甥,你还将事往我身上推,指望我当冤大头?”

宋光光挠挠鼻子:“外甥……亲子……那那不是……远、近那什么……”

楼淮祀恍然,原来嫌他身份不够贵重,一声冷笑:“光光兄,你试试我这个天子外甥和天子近不近。”

宋光一声哀嚎,涕泪泗下:“啊呀我的亲姨娘,不曾享过儿子的福气,有生之年怕是再难见相见,姨娘……”

楼淮祀被恶心得掩面而去,宋光光真是半点礼仪廉耻都不讲究了。不过,还是他赚,他就知道当官就几个疑心病不重的,正直如陈贺也不能免俗,不挑点刺出来好似自己无能,他是故意留了几根小刺,由着脂局他们挑舒服才不会叽歪废话。别人是先君子后小人,他向来是先小人后君子。

俞子离笑斥道:“唯好取巧之道。”

“大道小道弯道,能到便好。”楼淮祀笑起来。

俞子离道:“脂局的供给你既是为栖州府要来的,寻几个捉钱人,交与他们便是。”

楼淮祀点头,叫傅主薄寻了几个捉钱人,去云水、泽栖找梅萼清、时载,问各村各寨收买柴粮蔬肉。

时载与梅萼清大喜过望,云水有好泥,烧得坛、瓮、罐,这些家家户户使得粗笨器皿,价贱,裂了之后,补补又能用上好几年,县里的土窑半死不活,勉强支撑。栖州府捉钱人带着楼淮祀的手令来云水,时载欣喜之余,亲自陪着捉钱人跑遍了县里的三座土窑。

几个窑主灰黑的脸上满是笑容,送走了时载与捉钱人,将半闲的窑工又都叫了回来。买卖不好,除却窑中手艺师傅,窑工都做得短工,有活来窑中苦辛一日,没有活计就归家等活。

烧窑的老师傅看着烧得红火的窑洞,拜了拜,冷膛新火,比往年还旺,与窑主道:“好兆头。”

窑主已经六七十了,苦了小一辈子,七子活四子,二子无所事事,一子斗殴瘫在家中,仅剩得一子健全勤劳,跟着他这个老父亲一道烧窑。在栖州活,他这样的人家已得人艳羡。

“管事的官,难得,天怜见,遇着了!”窑主老泪纵横。

云水这边是顺风顺水,捉钱人办成事,还吃了一顿云水时县令亲手煮的锅焦,洒点盐,团吧团吧,再炖一锅河鲜,竟是又香又鲜。生栖州长栖州的捉钱人吃得肠满肚圆,高高兴兴地回去交差了。

另一个到泽栖的捉钱人就走了霉运,梅萼清愣是摇着小船带着捉钱人连走三村六寨,有用没用的都捉钱人相相看,能不能派上用处。

泽栖民风也悍,几个匪盗头子似得寨主与几个凶巴巴的村长堵在县衙门前空地上,脚边乱七八糟地堆了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他们听闻捉钱人问水民买了鱼,鱼算得什么好物什,栖州最不值得钱的便是鱼。没道理这等贱物捉钱人肯收,他们寨中村中的好东西弃而不要。

梅萼清这个县令两面扮鬼,勾得捉钱人对着梅萼清泪眼汪汪的,要不是梅县令护着他,他这条小命都交待在这了 。

不过,真让捉钱人发现一样好东西。泽栖有个村寨叫哈嘅,他们糊墙用的泥灰叫蜊灰,里头掺了死贝的贝壳烧制的灰,寨中的房屋都是木架草编,再拿蜊灰厚厚抹上,竟是出奇坚固。

捉钱人也不敢托大,先买了一大袋蜊灰回栖州府禀报楼淮祀。

楼淮祀哪料还有这种惊喜等着他,仰天大笑数声:“天助我也。”

作者有话要说:蜊灰确有其物,浙江沿海一带在宋朝开始使唤,据说,也就比水泥差一些,不过(个人怀疑是老匠人带了滤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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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喜事从来成双,楼淮祀这边得蜊灰, 卫繁那边马工终于把花树步摇做好, 凤栖树, 花树错落有致地满坠着薄薄的金叶片与虫金,无风尚且自动,莲步轻移间鬓间一片璀璨。

楼淮祀大喜过望, 乐得直搓手,特地请了两班锣鼓、唢呐, 还有栖州边民的竹节萧, 这玩意十分狂紧, 取一节竹子,打磨得光滑, 再挖出深浅远近不一的坑洞, 再拿另一根结实光滑的木棍用力去刮, 节萧发出刺耳的聒噪声,吵得人不得不循声去看到底是啥玩意扰人清静。

这一班敲的, 打的,刮的,护着流仙凤钗先在栖州城来去绕了好几圈, 再由始一护送, 不坐船,改走陆道,一路上两班乐人轮换着吹拉弹唱,这般大张旗鼓, 悯南道道台都惊动。

虫金是何物?来去南北,在京外放,就没听过宝物名唤虫金的,还是栖州所产。栖州息壤所化,一听就是骗人的,虫子食金玉再化金,更是无稽之谈。但那花树凤钗是真的,大太阳一照,流光炫彩,再说,栖州这么招摇着送去禹京给皇后,料来也不敢造假。

悯南道道台翻来覆去想不明白,一来好几晚没睡好,在肚里把楼淮祀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地方,以前精穷,来了个乳臭未干的小知州,搅混一池清水,什么石脂,什么虫金,全是稀罕未闻之物。

官员只在心里嘀咕,商人逐利,闻得风声纷纷盯牢所谓的流仙花树栖凤钗,只等禹京那边皇家有赞赏传出,他们便动身去栖州看个究竟。恶地怕什么?富贵险中求。有胆大的,看了送钗的队伍,便雇船抢先去往栖州。

始一牢记楼淮祀的吩咐,慢点不要紧,扬名才是紧要的事,闹得天下皆知才是上上之选,一路平安便好,一路不平安,那是大大好。走了一半路,果然遇到不知死活劫道的,始一杀了后,掏出楼淮祀给的所谓的锦囊妙计,将带出一坛石脂浇在盗匪身上,焚尸城前,又拿一贯钱分与小乞儿传唱:有息壤,坠人间,感帝恩,化栖城,流仙钗,神女护,贼心起,火自焚。

郓州一夜间,满场歌飞。郓州知府见事关送与皇后的流仙钗,姬景元在位时对这些神叨叨,自号祥瑞的溜须拍马的道道不大待见,新帝也没听说好听奉承话。郓州知府生怕摊上事,下令禁传流仙歌。

他不禁还好,越禁底下传得越欢,城门口那几个贼人尸身愣生生着了火可是有目共睹的。

始一护着钗,忍着耳朵生茧,足足花了小两月的时间才到禹京。进城还在城外休整了一番,沐浴净身换上光鲜的衣裳,隔日,两班乐伎一道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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