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2 / 2)
当初丧失理智做出那种事,他懊恼不已,面对被伤害的姑娘,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对她负责到底。他那时把她安置在江宁的目的就是想待叛乱平定后,携她回京,娶她入门。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的宿命。
可后来那姑娘“死”了,这便成为了他永远的痛,他此生都无法弥补的罪行。
所以,那姑娘能够死而复生他应该是高兴的,因为他终于可以从愧疚中解脱出来了。可偏偏地,老天又和他开了个玩笑,在这个“死而复生”的过程中,他多了个她……
江珝目光扫向书架前,他和她相拥的地方。空气里,她身上淡淡的兰香味好似还没散尽,他似乎还能嗅到……他阖上了双目,眼前是她娇嫩的唇瓣,拇指的感觉依旧清晰……
他手指再次抚动,可碰到的不是柔软的唇,却是没有温度的锦绣。他看着手里的香囊,无奈叹了声。
如果这个选择放在他出征前,许会很好做。余归晚想要的不过是名分,他可以给她,也可以帮她解决孩子的问题,至此之后,他们两不相干。如是,他可以迎那姑娘入门,弥补他的过失。但是……
这场北征让他内心沉淀,他摸透了自己的心。若是无情,他怎会如此在乎她消息,计较一份家书;若是无意,他怎会归心似箭,连交接都未做,匆匆忙忙赶回京。甚至在他踏入大门的那刻,他竟希望第一个看到的是她……
他自嘲,自己不过是跟这个小姑娘较劲罢了。毕竟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有人敢算计他,还会对他撒娇,使性子。好像生活里,他跟谁的关系都是冷冷淡淡的,要么是冷漠,要么是畏惧,要么是恭敬……便是亲情亦是如此。
这就是她引起自己关注的原因吧,他如是想。可当真看到她,这些理由都不存在了,他对她只有一个最原始的欲望,而且他一点都不想掩饰——他想要她。要她这个人,要她的心,要她的灵魂,他想要她就这么一直在自己身边,哪都不要去……
但是她留下了,曾经的罪行要如何弥补?人活着确实要顺从其心,但人活着也不可违背其志。该承担的必须要承担,该负责的一定要负责,情感再真挚再感天动地那也不是可以推翻人伦道德,行事没有底线的借口。
江珝心绪渐渐沉静,不管如何选择,他眼下最紧要的,还是要把人找到……
心里惦记着江珝要面圣,所以归晚这一夜睡得并不踏实,醒了好几次。她再次睁开双眼时,天刚从浓黑转为黛青,拔步床里的小烛已燃到了烛台,挣扎地摇曳着奄奄欲息。她偏头看看,江珝就安安静静地睡在自己身边,稳得连呼吸都淡淡的。她干脆翻了个身,盯着跳动的烛光中,他侧容精致的剪影。
她最喜欢睡梦中的他,安静平和,随她怎么看都可以。
想来她许久没这样端详她了,初嫁时,每每先醒,她都会用目光描绘着他这张脸。然后感叹,怎么可以有人生得这么好看,连线条的转角都完美得无以挑剔,便是睡觉也让人觉得美得像幅画……
归晚没忍住,下意识伸出了小手,指尖虚晃地在他脸上勾勒,额头、鼻子、唇峰,一直滑到他凸起的喉结……
也不知是睡醒了,还是感觉到她的“赏玩”,蓦地睁开了眼睛,一偏头,对上了她惊愕的双眸。他看着一脸心虚的小姑娘,淡淡一笑,柔声问:
“几时醒的?”
“有一会了。”
“怎么醒得这么早。”
“睡不着。”
“我扰到你了?”
“没!”
她下意识否认。但其实彼此知道,每一次翻身,她都会跟着动一动,有几次她醒来,都是他拍着她才入睡的。没办法,怀孕真的不是件容易的事。
二人静默,他垂眸看了看她的小腹,手指微动,却未曾探出。他淡然道了句:“今儿让他们在次间置张床吧,我晚上去次间睡。”
第43章 糊涂
“这江珝回的倒是匆忙, 竟连交接都未曾做!”薛冕喃喃道。
石南看了他一眼, 笑道:“听说是为了将军夫人,夫人已有孕身。”
薛冕“哼”了一声。这余归晚倒是争气,入门便怀上了, 就算她父亲被降罪, 江珝都会保她,想来这亲事一成,对她倒是有益无弊。只是,她倒是成全了, 自家儿子却因退婚一事,一直沉郁。别看他看似正常,其实他心里一直没放下她, 对赐婚这事,嘴上不说,他心里对自己已有怨恨。
然这事,这也怨不得薛冕, 是他提出的赐婚一事, 可谁也没想到,江珝会点名要余归晚啊!
余归晚, 余归晚……若不是为了余怀章,他如何会点名指要她!
“如何,余怀章还没有消息吗?”薛冕问道。
石南摇头。“没有,江珝把人藏得太深了,我们丝毫寻不到任何线索。”
“他究竟是要做什么?若是他得到把柄了, 不应该这半年来连个动静都没有,而且还把人藏得这么隐蔽……难不成,他根本就没有找到余怀章?这一切不过是他虚张声势?”薛冕拧眉,脸上愁云漫布。“不应该啊……那为何全城搜寻,也没找出余怀章来,他就消失得这么彻底……这江珝到底在预谋什么……”
他兀自喃喃,石南却上前,给薛冕斟了杯茶,贴近他道:“人还是在他手里的。”
薛冕惊:“先生如何这么说?”
“早在诏书下达之前,他就已经南下了。”
“诏书未下,就敢离开雁门?他这是擅离职守!”薛冕怒道,他恨不能赶紧搜罗各种罪名,把江珝拉下来。
石南知道他的心情,但这事可冲动不得。“是又如何,他毕竟攻下了杭州。雁门大捷,攻克杭州,眼下又顺利地打下了山阴,皇帝对他青睐有加,这区区小过,根本算不了什么。”
“是啊,如今在朝,他可是炙手可热……”薛冕无奈叹声。
不过石南却笑了。“百密一疏,这是任何人都逃不过的。我早已派人盯了他许久,最近得知,江珝现在找一个人……”
“谁?”
“一个女人,是他私自南下时曾救过的一个女人。”
“这女人有何特别之处,要让他到处搜寻?”
薛冕不解,石南挑唇,笑容狡黠,附耳道:“在下有一计,不知相爷觉得如何……”
……
打那夜后,江珝打着不影响归晚休息的理由,真的搬到次间去了。明明回来时他心情还好得很,怎就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不但与她的话少了,整个人好像满腹的心思,尤其是在面对她时。归晚努力寻找答案,可就是想不通……总不能是因为看了自己的那封信吧。她暗地里嘀咕。
但嘀咕归嘀咕,归晚还是了解他的,对外人他清冷淡定的,无论是怒是怨,都不表露于色,可对她……哼,很怕她瞧不见似的,每每脾气都要撒到她眼皮子底下,跟小孩子似的。
所以,他心事重重绝不是因为她,可……也和她有关,不然为何每每见到她他总是目光闪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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