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每年冬节阮蓁都要涂九九寒梅图,从前是阮泽画梅花,后来阮成钰书画小成,这件事就交给了他。
刘氏便命人收拾了南窗矮榻上的小几,阮成钰把画铺在小几上。
画中梅枝虬结,九朵寒梅顺着梅枝蜿蜒而上,次第开放,每朵梅花都是九个花瓣,从冬节起,每天涂一朵,待涂满这九九八十一朵梅花后,春天就来了。
阮蓁每一年都要认认真真地数一遍梅花花瓣,今年也不例外,阮成钰转头瞧着妹妹短短的小指头挨个点着图上的花瓣,嘴里轻声数着:“一,二,三……”
此时太阳正斜照进南窗,温暖和煦的阳光照在她细嫩白皙的脸上,给长而卷翘的浓密睫毛涂上一抹金色,她数着,睫毛轻轻颤动一下,阳光便趁机溜进她的眼睛,那一瞬,光华潋滟。
“……七十九,八十,八十一!”阮蓁数完最后一朵花瓣,兴奋地扭头对她身侧的阮成钰道:“八十一朵!哥哥今年又画对了!”
阮成钰勾起食指轻刮她的小鼻子,道:“我若是画错了,你岂不是会哭鼻子?”
“哥哥!”阮蓁鼓着腮帮子不满地看他,“不许胡说!”
“好好好,是哥哥说错了,囡囡才不会哭鼻子呢!”阮成钰拿起一旁的狼毫小楷递到阮蓁手里,问道:“今年先涂哪一朵?”
阮蓁想了想,指着从上往下的第六朵,道:“这朵!”
阮成钰便手把手地教她涂色,小小一朵花瓣,轻轻一笔便可了事,兄妹两人却都是神情专注,仿佛在做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刘氏在一旁瞧着,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涂好色,阮成钰又拿起一旁的狼毫细线笔给涂好的花瓣又重重勾了一层线,阮蓁仔细瞧着,不禁道:“哥哥好厉害!”
阮成钰肖父,自幼便在书画上极有天赋,如今不过十三岁,名声已然传了出去。
“囡囡现在还小,等你再大些,哥哥就教你作画。”阮成钰知道妹妹心中在想什么,爽快地承诺。
阮蓁闻言兴冲冲地看向刘氏,“阿娘!我想入学!”
在阮蓁心里,入学了就是长大了。
阮家的孩子一贯是七岁开蒙,阮蓁身子不好,刘氏本想延后一年,后年再让阮蓁入学,如今看来也许不该平白拖上一年?
刘氏知道女儿素来聪明,从她平日里教她浅显的音律算数就可以看出来,现下见她自己萌生了想要入学的念头,便顺从道:“等你爹爹回来,阿娘跟他商量过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阮蓁乖巧点头。
阮成钰十岁就进了国子监做监生,因着才学艳艳,如今在内舍也是名声斐然的人物,今日便不可避免要赴同窗的宴,是以陪着阮蓁玩了会儿便出门了。
阮成钰前脚刚走,后脚常乐公主就到了,她来阮府来得勤,现如今见到这位熟客,下人们都免了通报了。
刘氏正陪着阮蓁玩蝶几图,见常乐公主到了,便起身让开位子,又让丫鬟上了些点心干果一类的小零嘴儿,让两个小姑娘玩儿去了。
阮蓁平日里闲来无事便会拿出蝶几图拼一拼,如今已能拼出数十种不同的桌椅家具,她拼着,常乐公主在一旁瞧着,时不时发出几声惊叹。
阮蓁玩了一会儿就不玩了,放下手里的蝶几图,问常乐公主:“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常乐公主自进门起左手便始终背在身后,阮蓁早就注意到了。
“这个……”常乐公主略作犹豫,慢腾腾地从背后拿出一样东西塞到阮蓁手里,“喏!”
阮蓁一看,是个巴掌大的木雕娃娃,梳丱发,穿袄裙,模样生动,纤毫毕现,且木雕的表面各处被打磨得光滑,连一根可能会伤到手的小木刺都没有,可见雕刻之人的用心。
只是……
阮蓁左瞧又瞧,觉得这娃娃好生眼熟,再细细一瞧,咦!这娃娃眉心还有一颗痣!
阮蓁可算是知道为何觉得这娃娃眼熟了!这雕的不就是她自个儿嘛!
“这是谁做的?”阮蓁起了好奇心。
☆、第九章 粉粉嫩嫩
第九章粉粉嫩嫩
暮色四合,阮成钰推拒了意犹未尽的同窗的邀请,踏着晚霞回到家中,头一件事便是去瞧阮蓁。
夕阳将落不落地挂在天边,天际处云蒸霞蔚,绚烂的云霞染红了竹肃斋大半的墙壁。
地龙烧得热烘烘的西捎间儿里,阮蓁坐在高高的通体透雕靠背玫瑰椅上,趴在西窗前的黄花梨无束腰卡子花方桌上,面前摆着个巴掌大的木雕娃娃,小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木雕往前走,两条短短的小腿在空中荡呀荡呀的。
她似乎在想事情,极为入神,连阮成钰进来都没发现。
阮成钰眸中含了几分笑意,抬手示意房中的丫鬟莫要声张,走到她身后,压低声音咳了一句。
阮蓁猛地回头,红丝绦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润的轨迹,银铃发出欢快的轻响,“哥哥!”
“嗯。”阮成钰摸了摸她发顶,拿起桌上的小木雕看了看,问道:“常乐公主送给你的?神态模样与你分毫不差,也不知是宫里哪位能人雕的。”
阮蓁从他手中拿过木雕,嘟着嘴戳了戳娃娃的额头,咕哝道:“不是她送的……”
看妹妹这表情,好像人家送了她木雕娃娃,她反倒不高兴了。
阮成钰在脑中过了一遍可能会送妹妹木雕这种小玩意儿的人,无非就是常乐公主、阮成轩、再加上二伯阮滔,但思来想去又觉得不对。若是他们送的,妹妹不该是这个反应。
他不由对送木雕的人产生了几分好奇心,“哦?那是谁送你的?”
阮蓁扭头看他,白嫩嫩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瘪瘪嘴道:“大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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