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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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夫人一脸无奈,“那时候我们都以为你真远走了,都说死者为大,她还是怪到你头上,她就是没想明白,这日子好不好是自己过的,埋怨别人一点用都没有,到后来,大家实在没办法,就把她送到城外跟她阿娘一起,就成了今天这样子。”

李思浅也叹了口气,姚氏自己把自己弄成未亡人,就让她在城外别庄做一辈子活死人顺其心意,也不过死后厚葬重封,再竖一座贞节牌坊,可玉姐儿却没办法如此处理,现要她又要抛绣球招亲,李思浅真心觉得玉姐儿就是专门留下来考验她的。

“这些就不说了,她既然想嫁,那就只能嫁了,夫人倒是说说,这抛绣球怎么个抛法?您是饱读诗书史书的人,有这样的先例没有?”

“除了话本儿,哪有这样的事?”一听李思浅说到这个,柳夫人又是气又是无奈,“真真是昏了头了!您看这事该怎么办?”

李思浅也觉得头痛,“让我想想。”

“这事不急,我一会儿就去趟庄子,先宽宽她的心,你别太上心着急,陛下不在京城,这里里外外多少的大事呢,这什么绣球不绣球的,从来没有这样的例,照我说,干脆别理她,就好好找户人家把她嫁了得了!”

柳夫人边说边站起来,告退回去了。

李思浅送走柳夫人,烦恼了一会儿,命人叫了陆成进来。

“有件事,你帮我想想办法。”陆成见了礼,李思浅直截了当道:“郡主年纪也不小了,看了几出杂剧,突发奇想,要抛绣球招亲,你帮我想想看,这抛绣球怎么抛才能不失大礼。”

饶是陆成好涵养,被一个抛绣球也差点呛出咳嗽来,作为一名称职的内侍头儿,皇家大事小情、明面上的私底下的,他都打听知道的不少,玉姐儿其人其事,他知道的不少。

“这抛绣球,总得抛个能嫁的,又肯娶的,”陆成边想边说,“贩夫走卒、鱼龙混杂的地方肯定不合适,谁能来谁不能来得有个讲究,这人不能少了,不然只怕郡主想的多。”陆成含糊了一句,人太少了,玉姐儿必定以为是李思浅故意刁难她,所以,人不能少!

“这人自然是越多越好,那接了绣球的,得心甘情愿,照小的看,也就是选谁来接这绣球的事。”

李思浅点头,陆成说的,也是她想的,可这事,难就难在这谁来接绣球上。

“娘娘,郡主既然要抛这个绣球,这事虽荒唐,小的以为,娘娘还是让她抛一抛的好。”陆成看着李思浅明显并不算太愉快的神情,小心的建议道:“郡主那样的脾气,顺了她的心意,她才能觉得是对她好,再怎么着,那是陛下嫡亲的侄女儿。”

“多谢你。”李思浅明白陆成的意思,也就是因为此,刚才柳夫人说到抛绣球,她才没有一口否定,而是认真考虑怎么抛这个绣球,包括柳夫人,想的也是怎么抛,而不是怎么堵回这话,抑或是劝回这个念头,在这一点上,大家的想法非常一致。

“你陪柳夫人去趟别庄,问一问郡主,这抛绣球打算怎么抛,那来接绣球的男子是要先过一遍呢,还是别的什么意思,既然随了她的心愿,那这些细处也要做好,好人做到底,送佛到西天。”李思浅想了想,吩咐陆成,陆成答应一声,垂手退出,先去姚府,和柳夫人一起前往城外别庄。

打发走陆成,李思浅起身换了衣服,上了暖轿,悄悄出宫,往皇城西北角一处幽静偏僻的尼庵而去。

废太子府那一场漫天大火后,李思汶一直住在庵内,连二门也没出过。

第456章 创伤

李思浅在尼庵内下了轿,正要门口扫地的老尼看了李思浅一眼,侧身往旁边让了让,李思浅双手合什微微致礼,进了小院门。

岫云一身细棉淡蓝衣裙,正站在院子里晾衣服,见李思浅进来,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紧几步掀起帘子,让李思浅进去,自己忙去屋角捅开炉子烧水。

李思汶坐在南窗下的扶手椅上,正低头缝着件衣服,见李思浅进来,也不站起来,只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又低下了头。

李思浅坐下,就着窗户透进来的光亮,细细查看李思汶的脸色,脸色倒还好,李思浅往后面椅背上靠了靠。外面,岫云已经沏了茶送进来。

“姑娘!大娘子来了,你也歇一歇!”岫云放下托盘,上前拿走了李思汶手里的针线,李思汶手僵僵的抬在那里,好一会儿才颓然垂下,手垂下,头也垂下了。

“昨天太医来过没有?”李思浅转头问岫云,岫云点头,“来了,还是胡太医和贾太医,也没说什么特别的,只说姑娘脉象稳什么的。”

“姑娘饮食起居都好?”

“嗯,跟从前没什么分别,夜里也睡的沉。”岫云回头看着目光怔怔直直看着窗外,对她们的话充耳不闻的李思汶,神情黯然,“姑娘什么都好好儿的,就是……”

李思浅轻轻叹了口气,把椅子往前挪了挪,靠近李思汶,伸手拿过她的手,“明天是姨娘的忌日,汶姐儿可记得姨娘?”

李思汶侧头看着李思浅,目光一直,死死盯着李思浅耳上垂的鸽血红宝石坠子,直看的眼睛渐渐瞪大,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恐惧,恐惧到纠结成团。

“汶姐儿!你怎么了?你这是怎么了?岫云!快去请师太!去叫太医!”李思浅吓的心里猛跳。

李思汶突然‘啊’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只哭的天地变色,听者惶惶。

李思汶哭的从椅子上滑到地上,半瘫半跪在李思浅面前,头埋在她两膝之间,两只手死死揪着她的裙子,哭的泪水滂沱,李思浅直直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任李思汶的眼泪将她的裙子打湿。

也不知道哭了多少时候,李思浅只觉得仿佛经过了一个地老天荒,李思汶哭声渐低,这一场痛哭,哭干了她的眼泪,也哭干了她的力气,直哭到浑身软瘫在地,半晕半醒。

李思浅抬了抬手,在满院子的人中站在最前的胡太医和贾太医急忙拎着长衫一角急步进屋,不敢多礼又不敢无礼,干脆跪在地上,膝行上前,一边点头躬身一边伸手搭在李思汶脉上。

“娘娘,夫人气血已通,已经通了!”两位太医换了手又诊过一回,面露喜色,压着声音禀道。

李思浅轻轻舒了口气,李思汶痛哭出声那一遍,她心里一松,而不是一紧,汶姐儿这毛病,不怕哭不怕闹,就怕象前一阵子那样一声不响。

“有劳两位了,请到外间开方用药。”李思浅微微欠身以示感谢,两位太医忍不住满脸笑容,站起来,连连躬身,连连不敢。

娘娘是打心眼里尊重他们,这是整个太医院所有人的共识,为了这个,不知道多少人都抱着士为知已肝脑涂地的想法,他俩就是其中之一。

太医退出,几个女使进来,和岫云一起,小心的将虚脱昏迷的李思汶抬到床上。

“您的衣服……”岫云指着李思浅的衣服,李思浅摆手示意没事,旁边金橙已经接过女使递过的衣服包,看着李思浅道:“娘娘还是先把衣服换了吧,这样的天气最怕着凉。”

李思浅点头,女使们利落的扯起围幔,金橙和岫云侍候李思浅换了衣服,撤了围幔,岫云见李思汶睡的极沉,曲膝道:“姑娘睡沉了,只怕要好一阵好睡,娘娘也该累坏了,也该回去歇着……”

“不用,”李思浅冲岫云摆摆手,“金橙去让人取张摇椅来,我就在这里躺一躺,汶姐儿醒来头一眼最要紧,不能再吓着她。”

金橙忙出去让人取摇椅,岫云抬手用帕子捂着脸,好一会儿才哽咽道:“姑娘最大的福气,就是有大娘子这个姐姐,要不是大娘子,姑娘这会儿连骨头也化了。”

“唉!真死了不见得不好,活着,也不见得就是好。”李思浅看着蜷睡在床上的李思汶,象是答岫云的话,又象是自言自语道。

岫云心里一阵酸痛,忙扭过了头。

李思汶醒来时,已经天近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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