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奴 第111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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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炽脾气傲慢,从衣着上就可见一斑,穿的是交织青提花的夹袄,腰间配的是蟒带白玉坠饰,打扮成这样,倒不难理解能迷住那些闺阁贵女了。

莲桃应声下去了,楚言枝戳戳狼奴的肩膀,蹙眉仰面道:“我给你备了那么多好衣裳,为什么不知道穿?大冬天的就穿两件单衣,你以为自己长了身铜皮?”

狼奴倒想说他长什么样的皮,殿下最清楚了,但顾忌到人多,只红着脸别开了视线:“奴习惯了,不冷。”

“不冷也乖乖穿好了,别叫路人看见了,以为你是不知道按季节穿衣服的傻子。”

莲桃取来了大氅和锦靴,楚言枝叫狼奴穿戴好,总感觉还少些什么,还是绣杏去翻出了条墨玉缂带递来。

“再把我妆台里的翡翠虎纹方坠和那个锦缎香囊拿来吧。”楚言枝比对了下,交代莲桃道。

“把木奴摘下来。多大的人了,还天天带着他,他又不是你儿子。”等狼奴不那么情愿地解开了木奴,楚言枝动作自然地环他腰给他系上了缂带。

红裳赶紧皱眉要阻止:“殿下,您这……”

“红裳姐姐,忘记我先前同你讲的话了?你可别再啰嗦了,三殿下不也有时候会亲自给黄豆穿衣裳。”绣杏开了个玩笑,几个宫婢都抿唇笑起来。

楚言枝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时下意识要将手收回去,狼奴从后暗扣了她的纤指,慢慢将缂带扣好,弯着眼睛对她笑:“是呀,奴可比黄豆乖,殿下对奴好不是很正常的事嘛。”

楚言枝收回手,拢到氅衣之下握紧了小手炉,偏过微红的脸,让绣杏把那只方坠和香囊都丢给他。

狼奴接了,却将木奴递给她:“奴不带他了,殿下帮奴看着他好不好?”

“他又不会跑……”

楚言枝还是接了,莫名想起那年她头回去镇抚司接他,要他去找辛恩说话,他像怕她会跑了不要他了似的,非将木奴搁在她的膝盖上,要她帮忙看着。

真把木奴当个小人对待了。

也是那回,辛鞍那没礼貌的小子责问她不给狼奴穿好衣服。

楚言枝抱着丑丑的木奴,看狼奴系好了方坠和香囊,终于满意地点点头,又拿手指戳戳木奴光滑却有不少牙印的脑袋:“你爹果然不能带着你,你看他这样穿就好看多了。”

狼奴立在门下,垂眸凝视着她的眼睛笑。

“是好看!奴婢瞧着比江小将军精神多了,果然人靠衣装。不过狼奴是不是该换根发带了,这几乎要褪成白色了,看着好不吉利的。”绣杏扬扬下巴提醒道。

楚言枝也没想到这发带能这么耐用,狼奴还真一直用了这么多年不知道换,便叫绣杏再去拿几根崭新的红绑带丢给狼奴,责怪道:“哪里用得着我交代,你自己也该把自己收拾好,别又叫人说我亏待了你。我不穷,养得起你。”

“奴喜欢嘛。”狼奴摘了旧发带也没丢,收进了荷包内,咬着新红发带抬手重新束发。

他头发一松散下来,蓬蓬松松地半掩住他仍流溢着野性的俊逸眉眼,倒衬得他样子更乖巧了。楚言枝看了一会儿,没等他系好就先出了门。

到了正厅,正背着手站在门前看院中腊梅的江炽回过身来,看到他们一行人走来,神情微顿,先着意看了看狼奴,再度转向楚言枝,眸中意味甚浓。

楚言枝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走吧。”

江炽是骑着自己的那匹白马过来的,楚言枝坐上车辇,让狼奴骑着马儿在旁边跟着。

走在前面的江炽调转马头,踱到了楚言枝车辇的另一边,悠声道:“多谢殿下给在下了个为您当护花将军的机会。”

楚言枝在帘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正欲回他两句,那边的狼奴道:“江炽小弟,自作多情是会被揍的。殿下最讨厌说话没分寸的人了,尤其是骑着白马的男人。”

“噗嗤。”绣杏在车辇内笑得前仰后合。

楚言枝也抿了唇笑。

江炽半晌没憋出话来。

到了马场,红裳撩帘子扶楚言枝下辇,楚言枝正要把手搭上狼奴的手臂下去,旁边又伸来一臂,江炽人还在马上,便踱过来握着马鞭朝她递来了手臂。

楚言枝抬头看他一眼,他脸上还挂着肆意的笑:“七殿下,请。”

“滚。”

狼奴弯肘击在了江炽的小臂上,抬手握了楚言枝的手腕,一面将她小心地护下来,一面冷声对江炽道:“再对殿下不尊重,一会儿我不会给你留半点面子。”

江炽揉着因为泛麻差点连马鞭都脱手了的小臂,看狼奴扶着楚言枝缓步朝前行去,眸光愈深。

江霖果然已经候在马场了,正守着自己的爱马吃干料,旁边还立着个腿脚似有不便的男子。楚言枝走近细看了番,见那人脸上有道极可怕的刀疤,不由别开了视线。

“见过七殿下。”

“请起。”知道江霖的身份以及江家军在边关的威严程度,楚言枝不敢怠慢,朝前虚扶了一把。

“老余,你也来骑马?”互相见礼后,狼奴偏头问道。

“你小子,看不见我这瘸腿?怎么骑。”余采晟笑骂一句,“我如今在江元帅手下做事,不回镇抚司做饭了。辛大人雇了从前的老御厨,那些小子算有口福了。今天辛大人抽不开空,辛小公子也跟着忙,我当然要来看看你最近马术如何。别整天待宫里、待公主府里连怎么牵马都忘了。”

“骑白马的人才会忘,我不会。”狼奴冲不远处的马儿打了个响哨,马儿立刻往他这奔来。

见狼奴身披鹤氅,腰佩墨玉缂带,剑眉浓而星目有神,虽野气与稚气皆为全脱,却神采英拔令人不可逼视,江霖不自觉将目光再度投向正翻身下马朝这边走来的江炽,唇角微抿。

单从身形气质以及相貌来说,确实鲜少有人能与辛鞘相匹敌,方才他遥遥陪同七殿下走来时,他还当是哪位不曾谋面的王爷皇子跟了过来。回想一番,那几位成年的王爷里,也就只有宣王殿下能让人眼前一亮,但要是两人站在一处,恐怕还是辛鞘会更夺人注意些……

真是可惜了出身。

江霖捏捏江炽的肩膀,瞥了眼他方才在马上揉着的臂肘,语气微沉,却笑道:“江炽,你可别真都忘了……行了,去吧。”

感觉到肩膀上传来的痛感,江炽咬了咬后槽牙,拱手笑道:“父亲放心,儿子定不会叫您失望。”

楚言枝没什么好对狼奴交代的,她对马术一窍不通,便跟着江霖等人一齐登上楼台坐下,往下眺望那一黑一白两道身影。

“辛鞘这匹马,是辛大人当年从西北地的马市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性烈难驯,听说从它背上摔死的成年男子都有几个,辛大人也是胆大,当时应该也是这个马场吧,把辛小公子和辛鞘都领了过来。辛小公子说辛大人偏心,不愿意要那匹枣红汗血马,非得要这黑马,辛大人也没拦着,让他尽管去试,结果,哈哈哈,”余采晟斟茶说着说着笑了,“结果辛小公子人压根还没坐到马背上去,就被甩下来了。他不服,又试了几次,最后要不是辛大人和辛鞘护着,恐怕都不剩几根肋骨是好的了。”

楚言枝听狼奴说过这件事,把辛鞍说得很惨,什么两只鼻孔一只在流血,一只在流鼻涕,面上全是灰,头发都弄得跟狗窝似的,以至于她一度无法直视辛鞍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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