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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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给小情人了啊,我们冤啊!”宽子老实厚道地说,“哥您是一代赌神,您带回来这位凌先生,是赌圣来的吧!真坑爹啊,输得我们最后都不能忍了,把他扛上楼让他看书去了……”

“……是不是啊!”严小刀也诧异,没想到这一出,又没跟凌河在一张桌上交手打牌,能有多坑?

或者说,也在一张桌上打过牌,只是那天晚上,凌河身陷魔窟命悬一线,仰面横躺在伊露岛的赌桌上,是严小刀所玩过最大的赌码、价格最为昂贵的赌酬。每次回想这一段,都像浮在云端来了一场很刺激、很有意思的梦,男人的尊严和成就感得到满足的同时,也让他品尝出几分甜美滋味——他赢了这个倾城的赌码。

严小刀招呼寒暄几位酒意醺然的老总进了桑拿更衣间。红木雕饰古色古香的贵宾包房内,白气缭绕,人影憧憧,还有穿着暴露的女招待托着毛巾贴身服务……

严小刀给前台女经理多塞了三倍小费。他在柜前站定时身材非常挺拔,幽暗灯火之下面目英俊,与往来的那些酒囊饭袋对比鲜明。女经理认识他,都是熟人,笑盈盈低声道:“严总有什么要求您吩咐,还是找尹小姐?她说只接严先生您一位客人,别人都不接的,就只上台唱歌。”

身价高些也有些资历的女子,就懂得挑客人了,而不再仅只是客人挑她们,不想伺候的不伺候,肠肥脑满嘴脸猥琐的还看不上眼。其实,谁真心愿意干这行伺候人,谁不惦记有幸遇上良人及时上岸呢……

“晚上还有别的生意,改天吧!你替我问候她。”严小刀将这好事推搪掉了,但仍然从柜上取了一只红包,大方爽快地包进去一沓钱,让经理转交尹小姐。

不嫖他也付账,谁日子过得都不容易。他觉得这是个情谊在,无论男女之间或是其他的关系,没有被他亏待的人,他绝对对得起身边任何人。

手机短信响了好几声了,他一直觉得棘手没法回复。

但又不能再不回复了,他手指迅速按动打字:【叔,这几天处理生意,过两天找您行吗?】

局长大人的脾气,是习惯了把下面人吆喝着当驴使唤,哪怕严小刀根本不是他的人、不用听他差遣:【就今天,现在,你赶紧过来见我。】

严小刀无奈地捏自己眉头:【叔,我真的不太方便,走不开。】

鲍正威快要上火了:【你哪呢,老子找你去?!】

严小刀赶忙说:【不用,是我照顾不周,您说个时间地点。】

鲍正威毫不客气:【就现在,鹊芳路101号莲心茶坞,我在包间等你。】

……

严小刀托付经理及几名手下办事员照看桑拿包间的客人,自己急匆匆直奔车库取车,打个时间差赶往鹊芳路。

鲍局长见严小刀次数并不多,确实有重要事才招呼他,而且非常谨慎,每次都换个地方,更不会在局子里召见他。

这是一家私人茶餐厅,白天卖些西式简餐,招揽附近的白领上班族,晚上就供应咖啡、茶和甜点,满足小资男女的社交需要。茶坞内装潢很有情调,进入走廊包间需要先净手净脸,再换上棕榈叶手工制作的拖鞋。

严小刀觉着,这地方可真不像鲍局长能瞧上的品位,这是得有多么谨慎多么隐蔽,挑这么个男女约会场所来跟他谈案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局座最近枯木逢春老树开花了呢!

一排暗黄色小灯笼在廊下摇曳,严小刀找到局长大人约他的包间。

鲍局长伸腿坐在包间茶几旁,两只拖鞋被粗暴地扔到墙角,戴着眼镜在看手里文件。这人抬起眼皮从眼镜边缘散射出两道视线,算是对严小刀打了招呼,伸手一拍旁边的蒲团。

严小刀恭恭敬敬一颔首,坐到鲍局长身旁,给对方斟茶敬茶。

鲍局长嘲讽他:“这会儿耗子见了猫似的跟我假客气,刚才死活都不敢来见我?”

严小刀笑说:“耗子就是不敢见猫么。”

鲍局长又跟家长管孩子似的质问:“你刚才在哪吃喝嫖赌?我都想直接抄你的窝去。”

严小刀连忙说:“您可别去,我在‘雨润天堂’,您老别跟着我这种人犯错误。”

鲍正威骂了一句:“不知廉耻,小王八蛋你等着,赶明老子就让扫黄组的人抄了你们那个老窝。”

严小刀见了阎王就是一副门下小鬼的笑脸:“您抄那家店之前,一定提前跟我打声招呼,别把我堵在里边。”

鲍局长拿严小刀没辙,但又一直对小刀存有几分欣赏,知道他与其他那些人还是不一样的,跟戚宝山更不一样,是有机会拉拢、感化的“中间分子”……他见严小刀纯以私人身份、私人关系,上不得台面,但是为公务,不为私情。府衙内的判官私下笼络几名道上的线人,这点小事即便将来被同僚知道,也挑不出大的瑕疵。

鲍局长变回严肃面孔,拿出文件谈正事:“就是一件凶杀案子,卡在法证这一步有点走不下去,麻烦你帮我们看一看。比较重要的尸骨照片都在这里,首先这事你自己要保密、嘴严;其次,你帮我看看,这人怎么死的。”

嘴严保密这一条,严小刀绝对能够做到,因为他一点都不笨不傻,他与鲍正威私下见面的事,绝对是瞒着戚宝山的。按照旧时江湖规矩,他现在做的事就是暗通刑部衙门吃里扒外,在帮派里要被砍手指的……

没有任何关于时间、地点、案情等等进一步的背景介绍,鲍局长作为这一行当的老江湖,对保密原则非常了解也极为谨慎,每次找严小刀做事,就抛出几张照片或者一件证物、一把刀让他看,其它一概都不透露。有几回严小刀还是事后读到新闻结案报道才明白,这案子好像自己曾经帮条子掌过眼。

找严小刀来掌眼死亡原因,一定与刀伤有关。

照片不标注任何信息,严小刀看了几眼就觉着,这东西没法辨别。

这是一堆尸骨,而且残缺不全。公安给这堆尸骨拍摄了尽可能详细清晰的各个部位骨殖照片,但是显然,这尸骨腐烂腐化太久,死了不知多少年。

严小刀盯着那些照片感到莫名其妙:“死多久了?太难寻找痕迹了。”

鲍局长审视着他,不回答细节问题。

严小刀问:“有别的证物吗?衣物,遗物,或者凶器。”

鲍局长用最细微难辨的动作摇头:“要是那么容易看,我们有经验丰富的法医,我还找你?”

严小刀又问:“法医怎么讲?”

鲍局长看出严小刀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硬嘴葫芦:“法医说了,骨殖上全部是刀伤,但是,局子里任何一位职业法医,毕竟都是象牙塔里的大学生,平生经历就没迈出过化验室和停尸房,没有真正拿刀出去砍过人。”

“……”

严小刀沉默着看了足足二十分钟。鲍局长非常有耐心,也不催他,但也轻易不放他走,就坐那喝茶养神盯着他。领导都这么盯下属干活儿的,看不出个结果你就给我坐这儿看一宿。

严小刀也是谨慎,想好了确认了才敢说,不能胡说八道。

他为什么谨慎?鲍局长找他一定是棘手大案,他无端想起前一阵请几位警官朋友吃饭时的八卦,警方找到了十几年前一桩大劫案主犯的遗骨。鲍局长总之坚不透露详情,严小刀纯是猜测,如果这就是那堆白骨,这名嫌犯确实遭到了暗算、报复或者纯属报应,被乱刀分尸了!人在江湖混,哪能不挨刀,世道有轮回,一报还一报。

他最终将一堆照片按一些顺序平摊开来,开始讲解:“叔,这人死得比较惨,凶手……我认为至少有四个人。”

鲍正威那一双鹰隼般凌厉有神的眼,眸子仍像精明强干的年轻人那样灼灼发亮,眼神示意你继续,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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