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1 / 2)
下午聂维山回古玩城找丁汉白,尹千阳留家里写作业。以往别管成绩怎么样,好歹还能互相抄一抄,现在连个抄的人都没有了。
尹千阳心里那个羡慕,胡乱写了写就把卷子塞进了书包。
一周后和秦展去游泳,周末游泳队不训练,所以游泳馆里空荡荡的。尹千阳上了三米跳板,然后戴上泳镜说:“秦展,看我给你表演个水花四溅。”
“你等我游远点儿再溅。”秦展在水中转身,还没游出去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大的水花砸在他身上,害他呛了好几口。
“你他妈拍水上了吧!”
尹千阳扑棱着腿浮起来,把泳镜一摘露出那双湿润明亮的眼睛,然后抹了把水:“我想空中翻腾个一周半呢,但是三米太短了!直接就拍水里了!”
呛水的劲儿过去后,他们俩并排站在池边,一人一个泳道,秦展拍拍大腿外侧,自配解说:“观众朋友们,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您收看的是第多少届奥运会,接下来的比赛项目是男子二百米自由泳。”
尹千阳接道:“金牌大热候选人秦展正在热身,传言比完这场他就退役了,新人尹千阳也备受瞩目,据说他原来是田径队的队草,没想到游泳也这么牛逼,真是人言可畏。”
秦展纠正:“是后生可畏。”
空当的游泳馆里回荡着他俩的废话,终于白话够了,一齐倒数三声然后跃入了水中。两具精瘦修长的身体在水中潜行,偶尔探出水面换气,尹千阳摆动着双腿像条自在的鱼,到达泳池那头后翻身蹬墙,悠悠的朝回游去。
比完二百米都累得直喘气,但这两个人的竞技精神太强,谁也不肯认输。秦展问:“要不再比比蛙泳?”
尹千阳说:“蛙泳完了呢,再比比蝶泳?”
二人想了想,感觉比完肯定翻脸,略一沉思,齐声惊喜道:“咱们玩儿花样游泳吧!”
田径队的队长和队草携手入水,游至泳池中央后面对面站定,然后同时向后仰去,从侧面看两人保持着对称。头向下扎进了水中,尹千阳伸左腿,秦展伸右腿,两条笔直的腿伸出水面打了个叉。
几番花样过后,秦展先冒出水面,尹千阳随后,他俩疲惫不堪严重缺氧,抱在一起大口呼吸着空气。秦展说:“真他妈完蛋,刚才还不如直接去食堂吃午饭。”
尹千阳呛得难受,用力咳嗽了几声:“我腿肚子都开始抽筋了,一会儿怎么骑车子啊。”
休息片刻后洗澡换衣服,他俩的脸皮被泡得白里透红,发梢湿漉漉的。到了食堂吃麻辣香锅,秦展看尹千阳埋着头不说话,问:“累着了?”
“累倒还好。”尹千阳停下筷子,“现在每天就我自己去上学,也没人跟我一个池子撒尿了,吃肉饼喝汤还得排两次队。我和小山从小就一起玩儿,从幼儿园到高中没分开过,所以我特不习惯。”
秦展问:“那你跟山哥说了吗?”
“没有,说了又没用,他还得哄我。”尹千阳支着下巴,“有什么办法让我也退学呢?”
秦展真诚地说:“马上就春季测验了,你可以把腿摔断,不能退学也能休息上俩月。”说完又急忙否定,“不行不行,后面还挨着联赛呢,再等等,联赛结束再摔。”
尹千阳骂道:“我碰个瓷儿他都送我一副拐,我摔断腿他得给我焊个轮椅!什么馊主意,快吃!吃完我回去复习!”
秦展不信:“你还复习啊?”
“那当然了。”尹千阳美滋滋的,“小山让我去他师叔的茶楼找他,我要拿上卷子好好膈应膈应他。”
上回来是有事要办,所以没顾上认真看,这次不同了,尹千阳到了茶楼外面的那条街上,然后把自行车锁在路边,抬头望向茶楼的牌匾。
“珍珠茶楼,名字还挺好听。”他走到门口发现门关着,敲了三下后还是上次那个服务生来开了门。一楼空着,他抬头往楼梯上瞧,瞧见纪慎语在上面搭着扶手冲他笑,便昂首喊道:“师叔下午好!”
纪慎语招招手:“你也下午好,快上来吧。”
尹千阳第一回 上三楼,他看着中式的家具和摆设,顿时变得拘谨起来,怕自己的咋呼劲儿太大,万一碰碎什么可赔不起。聂维山在飘窗处看书,说:“愣着干什么,游泳游傻了?”
“别提游泳了,差点儿累死。”尹千阳跑过去,抱着书包端详聂维山,“你瞅瞅你那样儿,你是当徒弟呢还是当少爷呢。”
聂维山好笑道:“我怎么了?我什么样啊?”
尹千阳也说不上来,他觉得这茶楼里的一切都太文雅了点儿,一桌一椅都透着老百姓买不起的味道,屁股坐的垫子都好像比家里的一整个沙发还贵。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盒小西红柿,悄声说:“体校门口一个老太太自己种的,说特别甜,我想着空手来不好,就给师叔买了一盒。”
“那你给他,你们一块儿吃。”聂维山觉得尹千阳有点儿怵。
尹千阳为难道:“我觉得师叔看不上,还是算了吧。”
“师叔,阳儿给你买了盒小西红柿,怕你不爱吃。”聂维山抬头朝纪慎语喊道,把尹千阳吓了一跳。纪慎语远远地看见了,笑着说:“我还准备让厨房洗盆草莓,那我吃小西红柿,你们吃草莓。”
不多时,尹千阳看纪慎语一个接一个地吃,便放下心来。他不再拘束,四处转悠着把墙上的字画都欣赏了一遍,问:“师叔,大周末的怎么不营业啊?”
纪慎语手上刻着貔貅:“我主业是刻东西,茶楼只是为了自己喝茶方便,顺便有个休息的地方。至于营不营业,全看心情。”
“哇噻,这日子也太美了。”尹千阳羡慕道,“那小山平时都在这儿吗?”
聂维山看着书说:“你直接问我不就行了。”等尹千阳在他对面坐下,他解释道:“背书是在这儿或者师父家里,上手看东西是去古玩城,不过师父家里好东西更多。”
尹千阳掏出卷子:“你背什么书呢?怎么这么多本,你要考古玩鉴定资格证啊?”
“我考傻子鉴定资格证,先鉴定你。”聂维山合上书,扯过卷子,“开始期中复习了吧?期中考完还有家长会,这回能再考到前三十么?”
尹千阳傻笑:“这次的目标是前五十,就说集训耽误上课了,事出有因,所以我爸应该不会打得太重。”
他们俩在矮榻上守着一方小桌,桌边放在一盆洗净的草莓。聂维山专心看书,偶尔轻声念出来几句。尹千阳躬身做卷子,草稿纸掉了一地。
整个三层安静的只能听见翻书声,后来又掺杂了呼噜声。尹千阳实在是困,太阳一晒又暖和,他趴在卷子上打呼噜,手指间还夹着笔。
聂维山把外套脱下盖在尹千阳身上,然后放下书做起了卷子。
好久没做过数学题,果然做起来还是那么恶心。
楼下有说话声,嗓门那么大就知道是丁汉白过来了。随后又传来上楼声,丁汉白直奔沙发坐下喝茶,连喝三杯才开口:“市文化局的老帮菜们真缠人,应付多半天才滚蛋。”
纪慎语吹吹手上的玉石碎屑,平摊着掌心送到丁汉白面前:“送你个貔貅,祝你招财进宝。”
丁汉白瞄了一眼没作评价,然后像牵手一样猛地扣住了纪慎语的手,把貔貅夹在了二人手掌之间。火气消散,问:“下午没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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