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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抓住只是上床而已,下次再跑一样的。”青长夜按下了熄火:“不过有一点你说的很对,下面是河,我们都往下跳,一会儿我把你推远一点,我去拖住安雅,你快点走。”

“想得挺好。”略微沙哑的男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女巫的脸庞美得令人恐惧,近在咫尺的纯黑色飞行器静默得仿佛悄无声息的鬼魅。青长夜下意识将娜塔莎护在身后,他淡淡地看了看对面的安雅:“哥哥。”

他明明已经什么都记起来了,居然还敢用那么亲密旖旎的称呼喊他。安雅皱了皱眉,心里却有股鬼火在冒,青长夜像是知道了他在想什么,用那种他最擅长的语调不慌不乱道:“哥哥要惩罚青青吗?”

他说这种不符合形象气质的话反差极大,造成的冲击也非同一般,娜塔莎感觉自己都要喷鼻血了。如果不是毒瘾发作,说不定她现在会冲破下限扑倒青长夜,显然安雅也很吃这一套,他冲青长夜勾了勾手:“对,哥哥要狠狠惩罚你,过来。”

青长夜动了动腿,在他要跨上安雅的飞行器时,忽然意识到安雅的神情有些不对,那双暗蓝的眼睛……太空了,空空荡荡的。他立即把娜塔莎推下了飞行器,他们所处的飞行器骤然爆炸,安雅握紧了他的手,他的身侧擦过极速移动的爆裂合金,这些高速移动的小碎片能轻而易举把他打成蜂窝,漆黑雾气笼罩了他的身体,碎片蒸发般融化在安雅的异能里,雾气散去后他再也看不见娜塔莎的影子,青长夜眼神一暗,就算是娜塔莎遇见这种情况也是凶多吉少,何况她还发瘾了。来不及思考她的事情,安雅咬着他的后颈压了下来。

那实在是太糟糕了。他被安雅弄得乱七八糟的,拽回床上的时候他第一次吓得想跑,安雅边拖他回去边用锁链绕住他,四根锁链全部锁住了青年秀美的小腿,就像锁的是一头发狂的猛兽。青长夜开始还能试着影响安雅,到后来他只会哭、哭到崩溃后就只剩下干呕,他晕了过去,却又被迫醒来。安雅就像要把所有情绪发泄出来,不知过去了过久,在他眼泪流干、骨头都要散架时,安雅抱着他走到了一口棺材边。

他被放了进去。那是口精致的黑棺材,木料散发着古雅香味,最恐怖的是棺材大小和他无比契合,就像是早早替他订制好的。他眼睁睁看着安雅用锁链困住了他的双手,然后是脚,安雅随手把锁头丢进了里面。

那人居高临下打量他,他平生第一次感到彻骨的恐惧。

“你要……做什么?”

青长夜的声音很哑,低低的,听起来有些可怜。他叫了太久了。

“青青,”安雅抚摸过他的脸,然后毫不留恋地起身,他细白的指尖多出了一瓶药剂,安雅拧开魔药的塞子:“人是不能抵抗命运的,对不对?”

“不……不!等等!!!安雅!!!!”

他没想到自己这次逃跑会让安雅直接失去理智,对方太在乎他了,他仗着安雅的感情才能肆无忌惮让娜塔莎先走,但也因为太过喜欢,安雅对他的信任一旦彻底耗尽,极可能做出远远超过常人底线的事情。安雅将药剂滴在他的脸上,粉红色的魔药,泛着一股极致旖旎的气息:“这个味道你应该不陌生?嘉莉也会做这种针对特殊体质的魔药。我加了一些东西,它能让你支撑到三百年后,你每天都要像我思念你那样思念我。”

“别这样!”青长夜想要找回理智,神经却在长时间的疲惫和魔药作用下变得孱弱:“……我们谈谈……”

“可我再也不想相信你了,我这辈子最恨别人骗我,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啊,你的欺骗让我产生了第二个人格,每天穿裙子的小男孩都在梵蒂冈忏悔室里等一个人出现,直到那个人再也不来了。他好懦弱,他什么都抓不住,他只能制造一个第二人格来帮自己抗,懦夫是不配爱人的,他爱人会让自己不幸、被他爱的人也会不幸,可惜过了这么多年,”安雅忽然笑了笑,不是那种阴郁的、怨恨的笑容,而是仿佛一树梨花,颤颤巍巍开在枝头。稍不注意就凋谢得什么都不剩下了:“我只要面对你,就注定是个懦夫。”

“每一天我都会想念你,亲爱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它们都会让你渴望我。”

粉红的药剂一滴一滴落在青年身上,女巫在棺材上方轻勾唇角,他还是那么好看,笑起来时耀眼夺目得仿佛太阳。棺材渐渐闭合,青长夜的眼前一片模糊,那个活在圣餐杯里的男孩此时此刻在做什么?他有多久没去看过他了?似乎他和安雅在一起后就彻底遗忘了那只杯子,它被他随意丢在了某个角落,就像当初第一眼看见时它被遗弃在梵蒂冈的杂物间。午后薄纱般的金阳缓慢落下,却始终照不进那间昏暗狭窄的囚室,那是个漂亮得像女孩一样的男孩子,小小的、全身都是血痕,男孩长了一张软弱的脸,没人知道这样一个小孩能扛下那么重的黑暗,他的母亲、他的童年、梵蒂冈那些大人物丑陋的嘴脸,男孩一直着怀揣那些重负,直到有一天突然再也扛不住倒下去。那大概是安雅这辈子最脆弱的时候,他沿着那条路跌跌撞撞走进了他的心里,却又在达到目的后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原来安雅有第二人格是因为他……他果然是个很坏很坏的家伙啊。

“我爱你。”他听见那人的声音。

“三百年后见。”

第40章 召唤兽 011

约客星为紧靠耶罗三角带的繁华星球, 因重要的地理位置和蛛网般繁复的运输线路, 百年前即被看作联邦的中转心脏。约克星的重工制造业十分发达,联邦三分之二的军用星舰全部诞生于这颗星球。经济生产促进了娱乐业的繁荣,时至今日,约克又被称为不夜星。这里常年驻扎有联邦军队,以确保整颗星球正常运转。

米勒·温克沃斯拉开储物柜, 作为约克国立高中的普通学生, 他的生活里除了家人、学业测试和啦啦队女孩, 篮球占了很大一部分, 略微汗湿的褐发下焦糖色眼眸熠熠生辉, 他打的是控卫,虽不如前锋那样花哨好看,却是个考验临场反应力和技巧的位置,刚和林恩私立学院的男生们打完球, 别人一身汗臭地翻箱倒柜找毛巾,米勒跟没事儿人一样喝了几口水准备离开学校。

有人从后一把搂住他的肩膀。

“嘿哥们儿, 今天打球的时候林赛一直冲你抛媚眼呢!你居然不接啦啦队长的水, 你是嫌她腿不够长还是屁股不够翘?”

“滚蛋,”有人一把推开调笑的男生:“米勒喜欢聪明的女孩,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看见大胸走不动啊?米勒肯定喜欢凯特琳娜那样的,对不对?”

凯特琳娜是高年级辩论队的学姐,被他们讨论的男孩笑着摇摇头。他真好看,眼睫毛又长又密,个子高高的, 青春期男孩特有的肌肉线条流畅地在他身上延展,长腿细腰,色泽健康的肌肤下蕴含着能把篮筐都拆掉的怪力。学院的女孩们曾私下列过最想交往的男生名单,温克沃斯家的小子居然打败了学院里最张扬的高富帅们独居榜首,她们都觉得他有着天使一样的面孔,但看看他漂亮含蓄的肌肉,这样的男孩在床上一定有着魔鬼的一面。

“那今晚的庆功会……”看他摇头,篮球队的男生们不满地抱怨:“来吧米勒,这是国立高中时隔七年后又一次从林赛学院那帮眼睛长在鼻孔的小贵族手里拿回胜利!你真得去!没有你我们办不到——”

米勒无奈地拿下对方搭在自己身上的手,他一直很好说话:“可我今晚要去打工……”

“兄弟兄弟兄弟!全星篮球赛第一!这场庆功宴肯定会来很多各大学院的美女,想想她们的开叉礼服裙,这才叫长腿如林啊。”

“就一次,今晚的拍摄很重要,”米勒拍了拍他的肩膀:“下回一定去。”

“噢,好吧。”

男生们依依不舍地放他离开,他们彼此对视一眼。显然林赛要失望了,他们千方百计都不能把米勒拉到庆功宴上,可惜啦啦队长还特意在裙下穿了性感惹火的吊带袜。“米勒不会是gay吧……”

“你见过他对你起兴趣?”

“x无能?”

“上回大家一起看片的时候……”男生啐骂:“我都好几管了,他从头到尾愣是没漏一点。起码40分钟吧。”

“小米勒不是枪王吗,”又有人坏笑着加入了讨论:“平时默不作声,掏出来比谁都大,他无能个屁。”

米勒打工的地方是一家新闻社,因为还没成年他属于实习记者,却因优秀的业务能力开着同正式员工一样的工资。到达拍摄地时几个认识记者正围着那只黑棺材转圈,米勒转了转自己的手里的相机,他们从各个角度拍摄它的模样。政府想要在约克星首都的郊外建造一条高速通道,几天前施工队在作业时发现了这具坚固的棺材。他们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打不开它,一些小道消息传到了新闻社,米勒和另外几个同事被派出来实地考察。他下到了那具棺材边,早已架好东西的麦克先生冲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啊,米勒。”

“晚上好,先生。”

他蹲下来仔细地观察它,如果忽略它的用途和其上的泥土,这具棺材近乎就是一件艺术品,精美古朴的雕纹于其上若隐若现,更巧妙的是,从始至终没人从棺材里闻到臭味,麦克甚至说这附近有股淡淡的香。那种温暖的味道就像来自少女的发肤。米勒觉得这气息有些熟悉,他也拍了一些照片。正当大家兴致勃勃讨论这具难以开启的棺材时,负责人接了一个通讯,他跟随通讯器那端的指示仔细查看了这具棺材,忽而眉头紧缩,负责人确认般同那头沟通,挂掉通讯器后,负责人让所有人删除照片、并将今天的拍摄全部忘掉。

记者们纷纷向他询问原由,后者坚持不过,只得让他们看向棺材正上方隐秘的凹陷图纹,那是一只震膀飞鸟与缠绕其上的接骨花。赛杜家族的标志。

“据闻前些年积怨已深的星盗们联合起来围剿女巫。想想看,全宇宙大半的星盗联手杀一个人,女巫虽没栽在他们手里,他的星舰阿方索却血流成河,那一战令他损失了不知多少过命的部下,阿方索上的财宝也被人搬空了大半。他最后将敌人们的右手拇指全部切下来钉在前来谈合的飞行器上,谈判破裂,在星盗们的文化里,右手拇指代表着一名星盗全部的荣耀和好运。那一战折损的上万条人命使他从此上了联邦的猩红通缉名单。联邦的通缉单按颜色划分,猩红名单是最危险的通缉榜。”负责人娓娓道来:“女巫全名叫安雅·赛杜,他应该是私生子。赛杜是有名的商人世家,刚才向我打电话的先生认为赛杜家族不可能任一具如此华贵的棺材流落在外,我们猜测这具棺材属于安雅,女巫的东西不仅邪门,而且很可能带来常人难以承受的危险。所以删掉那些照片,先生们,我们不做关于它的新闻报道。”

朦胧树影于风里倾斜,秋季夜晚总是伴随着一轮圆月,由它散发的黯淡银色笼罩这条位于约克城郊的小路,犹如一层巨大华盖。同事们都走光了,施工队也从这里撤离,明天就会有星际警察赶来处理这具棺材。米勒借口忘了东西回到下午拍摄的场地,犹豫片刻后,他将摄像机放回双肩包里,自己迈开长腿走向那具静默的黑棺。

妈妈在催他回去吃饭,通讯器那头妹妹闹个不停地要哥哥。他向他们保证会在吃完饭以前赶回去。米勒离棺材越近,越觉得下午那种触及灵魂的吸引力不是错觉,他觉得有什么在呼唤他,一具棺材呼唤他,这说出来会把篮球队的男生们都笑掉大牙的。他的手忍不住靠近了那个飞鸟与接骨花的标志,单看雕工精美的图纹就知道这和他是两个世界的东西。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可是该死的,又是那种梦一样的味道。

他的灵魂像被什么撕扯了一下,棺材裂开一道小小的缝隙,米勒一惊,旋即伸出手慢慢推开了棺材。温暖的香味越来越浓,男孩几乎觉得自己一头撞进了花丛,在他将棺材全部推开后,月光也正好自乌云后露了出来。

棺材里躺着一位沉睡的美人。先前馥郁温暖的香气便是从美人身下粉红的液体里散出来的,他的皮肤很白,在黑夜里近乎有莹莹的光,乌黑发丝、鸦羽一般纤长浓密的睫毛,他的面容好看得像是老工匠精雕细琢出来的人偶,他的身子被养在这些粉红的液体里,浸泡的时间越长,肌肤就越敏感细腻。在看清那张脸的刹那,米勒愣在了原地。

下一刻,棺材里的美人动了动眸,伴随稠香的魔药,他一把拽住了男孩的肩膀,四目相对,面前这双眼睛依然沉寂得像是湖泊,可湖下却仿佛有即将沸腾的水底火山,青长夜一口咬在了男孩蜜色的脖颈上,他用腿缠住了对方的腰。那么长、线条那么秀美的腿,棺材的主人居然舍得把他关进去,而且看棺中堆积的魔药,他肯定被关了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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