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今夜(2 / 2)
“幸而他生了个好儿子,如今在大京国内提起赵景行的名号怕是比他父亲还要响亮吧。”李同文说到这颇为激动道,“都说将门无犬子,赵景行日后的权耀必定远超他父亲。”
“怕就怕,功高镇主呐……”张伯迁怅叹了声。
俩人谈话间,只听内室传来一声宫人的惊叫,“不好!皇上吐血了!”
皇上不是第一次咳血了。
只是,这次咳过血后竟昏死过去,整个太医院的御医全都过来候在养心殿外。
张院判带着几位资历深厚的御医守在龙塌旁,片刻不敢擅离。
把脉喂药、商谈对策。
“依老夫言,皇上这是阴虚阳亢,心肝失养,热郁血分,气火挟痰。当用益气调脾清营泄热,佐以宁心安神。”
“不,本病病位在清窍,由气血亏虚、肾精不足致脑髓空虚,依我看,皇上当应喝十全大补汤。”
“你们二位说的都有失偏颇,《素问·至真要大论》中有言“诸风掉眩,皆属于肝”,皇上之所以昏迷不醒肝脏出了问题。”
“……”
一屏之隔的外室,金镶宝石朝冠耳炉中丝丝的冒着轻烟,是甘松跟藿香,具有宁神静气的作用。
张伯迁和几位内阁大臣坐在黄花梨螭纹扶手椅上看向首座之人,也是整个大京国最尊贵的女人——皇后萧若秋。
她似乎还跟嫁入天家那年一般年轻,肤色光洁,细腻如凝脂。
身着明黄色江绸常服袍,圆领,大襟右衽,左右开裾,马蹄袖端。胸前坠铜镀金錾花扣五枚,领口镶元青素缎边。
仪态端方的坐在那儿,未施粉,未妆扮,眉鲜目亮,丹唇外朗。
她手中盘着一串翠十八子手串,手串由十八颗翠珠组成,佛头下有金质铃杵,再下有金点翠六瓣式结牌,上嵌红宝石两颗,钻石四颗,正中嵌东珠一颗。
“皇上此次病的来势汹汹,本宫已命后宫妃嫔抄写佛经送往宝华殿、诵经念佛,祈祷圣上安康。”
张伯迁等人听了她的话纷纷起身应道,“皇后娘娘柔嘉表范,实乃一宫表率。”
萧若秋一颗颗的捻过珠子,口中念念有词的祈祷着经文,凤眸低垂间,难掩威仪,“皇上龙体欠安,病势缠绵,本宫除了祈祷列祖列宗的护佑,也要提醒诸位大臣们做好万全之策。”
这……这是要立遗昭了啊?
诸位大臣面色凝重,相对相视。
“咳咳……”内室又传来几声皇上的咳嗽,丝丝带血,气息孱弱。
想到他从去岁冬便一直断断续续病到如今,期间还宠幸了多位妃嫔,酒色不误,便是治好也大伤根基,难以回天。
遗昭,迟早要立。
内阁首辅傅正咸佝偻着七十高龄的身躯,颤巍巍起身,朝萧若秋行了个臣子礼尔后站着回话道,“皇后娘娘刚提到遗昭,便是要立,也要由皇上亲立。”
言外之意,皇上眼下还没断气怎能背着他乱立遗昭?!
萧若秋对这位三朝元老相当敬重,先命人将他扶回座位坐好,这才不紧不慢的盘起珠子娓娓道,“本宫并未命你们即刻便要拟好遗昭,本宫只想听听诸位对立遗昭有何看法,若真到了非立不可的时候,众皇子中又有谁堪当九五之尊。”
短短一句话场中人心思各异,敏感觉察到形势的变化。
今日之前,众人心里或许还有些侥幸,侥幸盼着成帝的身子能慢慢好起来,可今日萧若秋已将话讲的很直白,大京朝已到了朝代更迭的时刻。
众人,也该战队了。
“大京朝自古以来便有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再者立贤的规矩。”张伯迁说完环视众人一眼然后拱手对萧若秋道,“若真到了皇上驾崩那天,臣自当主张太子登基。”
太子是萧若秋与成帝的儿子,毋庸置疑的嫡子。
尽管成帝在与萧若秋成亲之前还有过一任皇后,只是先皇后多年也不过育有一位公主,所以太子是皇上的嫡子也是唯一嫡子。
其它皇子均为庶出,便是年长太子也没资格夺嫡。
礼法为先。
李同文亦赞同张伯迁的的话,“微臣跟张大人想法一致。”
“微臣亦如是。”
众人都表示立场立嫡立长,唯有傅正咸静默不语,似是睡着了一般,直到坐在他身边的于大人轻声提醒了句,他这才慢吞吞的回了一句,“臣等靖王回来再议。”
靖王便是靖江王。
“不必等了。”只听门外传来一道穿透云霄的响声,紧接着殿门大开,宫女一层一层的掀开垂幔。
烛光倒影中,那人金戈铁马、迈步而来。
萧若秋不由将手中珠子攥紧了些,她向来懂得如何掌控分寸。
“是靖江王?”傅正咸激动之情溢于言表,颤着手指扶着桌案缓缓站起,朝帘隔外望去。
张伯迁等人也纷纷调头看去。
只见一道疾风迎面扑来,藕香色的纱轻轻飘起拂过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像女子柔弱无骨的手,一一抚过他英挺的眉眼,鼻梁和嘴唇。
他身上犹带着月色的微凉,一身盘领窄袍的戎装,外罩铠甲,大马金刀站在那儿,雄姿英发,器宇轩昂。
“微臣赵景行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萧若秋望着屏风后那道挺拔削瘦的人影,知他是避嫌所以未出来相见,他虽与傅正咸他们同为朝廷命官,可他是武官,不同文官,身上常年带着血腥煞气,见宫中女子还是避开得好。
“赵大人免礼。”她语意平静,仪态端容,“来人,赐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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