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初上 第2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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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二下学期给陈焕庭的感觉是磕磕碰碰,不太顺利。一方面来自物托帮内部,陈焕庭与苏然的关系陷入僵局后,刘景明找了周雯负责宣传运营。这其实就是将这部分外包了——他们会给周雯一定酬劳,因为周雯也不是单枪匹马作战,她是学机械的,文字经验方面还是差了些,但她人脉广,总会有很多帮手,这就相当于二次外包。虽然呈现出来的效果还是不错,但陈焕庭对这部分的核心控制力减弱,远不及苏然在的时候那么得心应手。

另一方面来自物托帮外部。此时物托帮已经小有名气,成为a大向外宣传的必提项目,陈焕庭还应邀做过好几次讲座,在团委的勤工俭学处“物托帮”也成了两名本科生的付费工作——这已经有了半分官方的血统。但是陈焕庭的投资人却不想一直做慈善,他希望早日专业化、规模化、市场化,给陈焕庭提出了高额的年薪让他放弃现在的学业,全身心地投入此项工作——这样一方面可以早日脱离a大的控制,另一方面也可以快速占领市场。

在这份高额年薪面前,陈焕庭和刘景明出现了分歧,他们有过一次深入的探讨。

刘景明觉得这一份非常难得的机会,就算研究生毕业也很少人能拿到这样高的offer。他鼓励陈焕庭接受,他也放弃学业继续作为他的副手,他甚至觉得这几乎就踏上了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的捷径。

但陈焕庭却冷静地打断了他。一方面是他们还有一年就毕业,现在放弃学业未免可惜。另一方面,他看得很长远,他想让“物托帮”有成为一个有潜力的ip,也许投资人也是看到了这一点,所以提供的高薪就相当于是买断了这个ip。但在陈焕庭看来,这为时尚早,物托帮现在还是基于学生群体的一个公益事业,它刚刚冒出来嫩芽,如果没有长出盘根错节的根系就要移植到新的土壤,很有可能水土不服就此枯萎。

就像自己含辛茹苦怀胎十月要死要活生了个孩子,结果却变成代孕的。而且这孩子以后还可能被人狂灌毒奶粉,长成二十一三体综合征。

这完全违背了他们当初做这件事的初衷。

更何况,这个孩子也不是他和陈焕庭两个人的。

这朗朗上口的名字,还是苏然取的。

只不过,这孩子好几个月没见着他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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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算这次的workshop,整个研二下,陈焕庭只见过苏然两次。

第一次是夜跑、第二次是青山村回访。但这两次他们的相处都很别扭,最后都不欢而散。特别是最后一次,苏然捅破了天窗,卑微而小心地告诉他,她喜欢他,问他是不是对她也有一点点喜欢。

但陈焕庭却反问,你男朋友呢。

然后他又说,我对介入别人的感情不感兴趣。

是的,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他老早就知道苏然有一位青梅竹马、门当户对、与她相恋已久、暂时在美国念博的男朋友,要他做第三者、要他去挖墙脚?

门都没有。

而且,他也很气,苏然明明是一个有男友的人,为什么还要来招惹他?她这是什么意思,把他当成什么人了?她又是哪里来的勇气和胆量?

或许陈焕庭也清楚,但他不愿承认是自己的默认和纵容给了苏然这份勇气和胆量。他好像陷入一个矛盾的泥潭,冷峻面容下是难以复加的愤怒。

她的那个问题,究竟想得到怎么样的答案?

他如果说,是的,我喜欢你。但然后呢?异地恋中出现小插曲太常见了,他可能就是苏然精神空虚时候的消遣寄托而已。她玩够了、厌倦了,迟早是要回去的,对方勾勾手,她就会头也不回地回去。

就像那个圣诞节,他一大早去买了菜、生平第一次为她调了不辣的火锅高汤,但男朋友驾到,她说不来就不来了。

连不来这个信息,都是托陈倩转达的。

孰轻孰重,早已见端倪。

可她居然还来对他说这样的话。

在当晚回程的车上,陈焕庭依旧怒气未消。但这份愤怒更多来自于他自己。苏然在捅破他俩最后一层遮羞布后,也逼迫陈焕庭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

是的,对于苏然有男友这件事,他介意,他非常介意。

而且这份介意里,不只是他自尊心在作祟,还带着一份隐秘藏于深处的自卑和胆怯,以及他向来不耻却真实存在的渴望和嫉妒。

第二天早上,带队的老师将中日20名学生分为了5组,每组4人,两名中国学生、两名日本学生,组队的原则是男女搭配、文理皆有,五位老师各领一队。他们这次要做的是一个企划案。长川町在地震后人口流失严重、城市发展缓慢,这次workshop希望能通过学科综合,碰撞出新的火花,为当地居民灾后心理治疗和城市发展出谋划策。10天的安排被拆成3+3+4,前面每三天有一个过程交流,最后四天准备最终汇报。

苏然和王壮壮分到了一组;同组的两名z大学生男生叫小林清志,土木专业,女生叫北川芳树,房地产营销专业。说实话,苏然觉得他们组一个搞新闻的(她),一个做实验的(王壮壮),一个搬砖的(小林清志),一个搞中介的(北川芳树),这种学科乱炖真不知最后会出个什么成果。出于不能我一个人惨的心理,她别有用心地看了陈焕庭所在的组,顿时找到了心理安慰,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修电脑的:陈焕庭,计算机系。

搬砖的:黄敏敏,土木系;

挖矿的:山本保奈美,冶金工程;

开刀的:一辉太郎,医学系,还专门括号备注“妇产科”。

分完组之后,每个小组就根据自身情况展开了讨论。基本上大家都统一选择了先去长川町做基础调研。市政厅有十辆公用自行车,选择上山调研的步行,在原址平地调研的骑车。苏然他们组选择先去现有住区走访,于是决定步行上山。

他们沿着盘山公路蜿蜒向上,一侧是清澈的山泉,一侧是茂密的森林。山谷里有一片平地,十几户人家在这里用临时的板房搭建了住所。虽然是临时住所,但是也有模有样条件不错,与正常住房相差无几。有位热心的日本爷爷留了四人吃午饭。

回程路上,他们就今天的调研进行了讨论。

苏然问日本同学,既然重新选址修建新家,为什么大家还选择临时板房。

小林清志说,日本的土地都是私有制,他们真正拥有的宅基地其实在山下,在靠近海的旧城里,但是一方面担心海啸重来,一方面由于旧城的基础设施重建还没到位,他们暂时无法回到他们真正的“家”里,只能在这里临时居住。

苏然听了,若有所思。

王壮壮又指着一侧繁密的森林,问山上的树近年来是否有砍伐。

他们交流都是用英语,小林清志的英语日本腔很严重,但北川芳树是一口纯正的美语。苏然听了个大概,说之前这里的森林没有这么茂密,曾经有一个原木加工厂专门负责树木的砍伐,但是灾难摧毁了这个厂,这几年无人开采,森林就愈发繁密。

苏然不懂王壮壮问这个的用意。

王壮壮解释道:“生态是一个系统,如果森林太繁密,会影响树木以下的各种蕨类、灌木的成长,植物会影响到动物,动物又会影响到整个生态链,最终可能会影响到人类。国内有一种叫做‘更新砍伐’的说法,有效的伐木其实是对生态的保护。”

苏然顿悟:“这就像我们女生剪头发,剪掉长的会让发质变好一样?”

王壮壮点头:“是这么个意思。”

苏然灵光乍现:“我忽然有一个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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