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明 第220节(2 / 2)
至少在搓澡这一块,他能胜过许多人,进而争取不当最后一批浴佛的人!
文哥儿看着和尚干劲十足的背影,转头和金生感慨:“干一行爱一行,说的应该就是这样的吧?”
瞅瞅这人,骗钱的时候那么努力地忽悠人,当搓澡工的时候也这么积极进取。有这股劲头,干啥不成功呢?
金生嘴角抽了抽。
有时候他都不知道文哥儿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毕竟文哥儿不管是年龄还是长相都非常有欺骗性,他一本正经胡扯的时候根本看不出他在使坏。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要换成自己被人问“你是第几个”,那他肯定也没法说出“我是最后一个”这么丢脸的话来。
何况文哥儿还一口一个“大师”地喊!
金生觉得自己有必要抓紧时间勤练武艺,免得哪天真遇到个恼羞成怒直接抡起拳头朝文哥儿动手的家伙!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文哥儿哪里知晓金生正在为他以后可能挨的揍忧心忡忡。
他和金生扯淡一通,又掏出小本本记了几笔,王守仁他们就搓完澡穿好衣裳过来寻他了,一个两个被搓得神清气爽,仿佛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
瞧见文哥儿气鼓鼓地看着他们,王守仁乐道:“可不是我让你在边上干看着的,是你不愿意和我们一起搓澡。”
文哥儿道:“这么多考生一起搓,浴池都要叫你们搓下来的污垢给堵住了,谁敢下去凑热闹!”
王守仁浑不在意,反正他把自己全身上下搓得干干净净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他挥别一干熟人,抱起还在生闷气的文哥儿溜达回家。
看在王守仁洗得香喷喷的份上,特别好哄的文哥儿就不嫌弃他了,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亲哥牌座驾。
两人回到家,文哥儿就抛下王·座驾·守仁跑去和他祖母讲自己的澡堂见闻,说澡堂里那热腾腾的水汽都带上点熏人的味道了。
乡试真可怕!
九天不洗澡就这样,真不知道据说几个月都不洗澡的王安石得怎么搓洗才能洗白白!
文哥儿给他祖母介绍了一下王安石其人,说王安石不洗澡不换衣服,连同僚都看不过去了,约好一两个月一起洗个澡,轮流给王安石准备新衣服。王安石出来也没注意自己的脏衣服被收走了,穿上新衣服就走!
同僚戏称这事儿为“拆洗王介甫”。
岑老太太听得瞠目结舌:“居然还有这样的宰相!”
王老爷子道:“他那些个同僚倒是都挺好,还费心给他备新衣裳。”
文哥儿说道:“我怀疑他是近视眼,要不怎地连衣服被人‘以新换旧’都没发现!”
王老爷子奇道:“什么是近视眼?”
文哥儿道:“就是看东西不清楚。”他一本正经地给王老爷子讲了近视眼、老花眼是什么个情况,又问王老爷子有没有这样的问题。
王老爷子道:“我眼神好着呢!”
文哥儿道:“也是,您平时也不怎么看书。”
王老爷子听后吹胡子瞪眼:“怎么不看?我不看书能教出状元儿子来吗?”
文哥儿哼哼两声,当没听见。他想到一桩好玩的事,二话不说跑回去开始绘制视力表。
不知是不是被夸多了神童,文哥儿发现他逐渐想起来的那些记忆非常清晰地印刻在脑海里,只要他想的话他甚至可以把曾经见过的每一个物件都回忆起来,且几乎精确到每一个细节结构。
就差一双能把它们绘制出来的手了。
视力表却是没什么绘制难度,只要他能把握大小和间距就能等比例复原出来!
文哥儿哼哧哼哧画了半天,瞅了瞅自己的劳动成果,觉得非常满意。他先让他二哥和他弟弟妹妹有序地排好队,拿着个汤匙挡住一只眼睛测试视力。
这么小的娃娃,视力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
文哥儿在家过了把医生瘾,又感觉都画出来了不多用用着实浪费,第二天便揣上视力表跑去翰林院搞突击视力检查。
一开始是给翰林院的胥吏(他的学生们)测试,结果他们个个视力都挺不错,刚当上“小大夫”的文哥儿压根没有嘱咐他们好好爱护眼睛的机会。他正惆怅着,就瞧见李东阳他们下朝回来了。
文哥儿立刻拉着他们过来测测视力。
李东阳见文哥儿又捣鼓出新东西来,很给面子地过去测试了一番。
结果李东阳果然不愧是明中文坛大佬,不仅或多或少有点痔疮毛病,视力也略有下降。不过比起后世许多认连最大那几个视标都看不清楚的重度近视患者,李东阳的情况还是好很多的。
可见没有诸多电子设备荼毒,对人眼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有李东阳起了头,且文哥儿还在旁边煞有介事地说着“多嚼枸杞子”“多喝三及第汤”“多放下书和公文看看远处”之类的“医嘱”,大伙便轮流站到文哥儿指定的位置测试视力。
文哥儿兴致勃勃地掏出他的小本本,在上头记录翰林院一干官员的视力情况。
比起平时大多在干跑腿活儿的杂役,文化人的视力果然或多或少都因为长期伏案工作受了影响。
尤其是翰林院时不时来个修书任务,整天不是抄书写书就是翻找资料,待久了确实容易落下一身“文人病”(痔疮和近视眼)。
文哥儿挨个把视力问题比较严重的人都叮嘱了一番,并建议视力下降特别严重的人去配眼镜。
宋明时期已经有眼镜出现,只不过样式比较古朴,而且配镜水平很一般,价格还特别贵,大多是位高权重、家境富裕的人才有门路弄这玩意。
一般人只要眼没瞎都不会去定制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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