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京城都在逼我们成婚 第6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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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梦里的那场雨,压根儿就不是水,是他的血。

跟前的这些东西,都是他给她找来的。

他什么都替她想好了,用自己的命,换她活着。

他脑子一向聪明,怎么这回就不灵光了呢,这样做实在不划算。

他活着远比自己有价值。

她从来没有这般难受过,当年得知父亲的死讯时,也没有这般切身地痛过,她抽动得肩膀,从无声的抽泣,到放声哭出声来。

她紧紧地抱住怀里的人,抱着这个愿意用自己性命,来保护她的男人。

她害怕,可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压住喉咙里的哭声,告诉自己如今不是哭的时候。

芸娘颤抖地拿起了旁边的竹筒,喂到他嘴边,水进了他嘴里迟迟下不去,她索性自己喝了一口,再埋下头,舌尖撬开他的齿关节,慢慢地渡入了他喉咙。

喂了半个竹筒的水,她将他放平躺到了软草上。

转身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柴,拿起了那只野鸡,架在了火堆上。

深夜的树林里,安静得瘆人。

芸娘虽没烤过野鸡,但不外乎就是烤熟,她来回不停的翻转,待香味溢出来,她先撕了一块下来,撕成了一块一块的肉沫儿,慢慢地塞进了他嘴里,看着他吞下去,她呜咽地道,“这一遭过去,我和郎君也算是从患难中走过来的夫妻了,一辈子都不会分开了对不对?”

第67章

烤鸡想起来简单,烤起来却没那么容易,外面的一层她还是烤焦了,饿了三日,这一只野鸡来得实在太珍贵,她没舍得扔,焦的撕下来塞进了嘴里,里面的嫩肉撕成饭粒大小的碎末,并着水,一口一口地喂给了裴安。

夜深之后,鸟雀的声音都没了,她抱住他,一点都没感觉到害怕。

不知从何时起,只要有怀里这个人在她身边,她似乎什么也不怕。

肉,水都喂了一些给他后,她起身去附近寻了一捆木柴回来,添进了火堆里。

回来之后便一直抱着他坐在了火堆前,手指头时不时地摸一下他的鼻尖,那股微弱的气息传来,便是她活下来的所有动力。

她一定要带他走出去。

他们都要活下来。

后半夜芸娘才睡了过来,翌日醒来,裴安躺在她怀里,脸色依旧苍白,还是没醒。

那股恐慌和手足无措,逼得她很想放声大哭一场,但她不能,只有她了,她必须得撑起来,他们才有活路。

她又探了一次他的鼻尖,确保他还活着,开始计划起了后面的路。

林子里虽没路,但树木之间的间距很大,她力气太小,背不动他,想要带他出去,她得找个东西拖着。

她将他放在软草上,先去附近找水,此处是山脚,水源多,但再往前走,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一个竹筒不够,她用他留下来的短刀,备了好几节竹筒,全都装满了水。

水装好了,她开始砍竹子做竹筏。

她一个高门深闺里的大小姐,何曾做过这些,可人只要有希望,有信念,便有无限的潜力。

求生的本能,让她无所不能。

她照着裴安的身长,将竹子砍成了一样的长度,再去山间割下攀绕在树木上的葛藤,捆扎起来才知道竹子太滑,捆不住,又去砍了一些树木,拼在一起。

她的手被树枝划出了一道一道的伤口,额头上的汗珠子不断往外冒,背心也已湿透,她似是没察觉一般,心中只想着快些完成,快些带他出去,找一个阆中,将他救醒。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同阎王争抢时辰。

花了小半个时辰,她才做好,将裴安拖到了上面,出发前,她撕下一块昨晚剩下的野鸡肉,吞进了肚子里,又去水源的地方,喝足了水。

她不能倒下,她得确保自己的体力,一切准备好了,她将拴住木筏的绳子套在肩头,拉着他往前。

太阳升起来的地方是东。

她默念着这几日,他背着自己,教她辨认方向的口诀,“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林子里一旦迷路,恐怕尸身都找不到,她拖着他,继续往北的方向走。

只要朝着同一个方向,就一定能走出去。

累了渴了,她原地歇一会儿,再继续走。

从太阳升起到太阳偏西,她两边肩头已被绳子勒出了深深的红印。

她也痛,很累。

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她很想哭,可眼泪一落下来,气儿就会散去一半,她便不敢哭了,咬着牙憋着,一步一步,艰难地拖着他往前。

走了一阵,头顶的太阳慢慢地被乌云遮挡,一场急雨说下就下,林子里没有躲雨的地方,哗啦啦的雨点子从树逢中落下来,砸在两人身上。

芸娘停下来,坐去他旁边,将他的头护进怀里,可雨水还是浸透了他身上的衣裳,一股一股的水流,顺着他的衣袖、手背、脚不断地往下淌,他掌心的伤口翻了白,完全没有愈合的迹象,大雨冲刷而下,他躺在她怀里一动不动,额头烫得吓人,那一刻她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她终于哭了出来,“郎君,我害怕,你醒过来好不好.......”她宁愿让他吃了她的腿肉。

“你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江陵,还扬言要给我找一箱子碗口大的珍珠,你还没给我。”她哽塞着,一桩一桩地同他算,“我们说好的,还要去果州,我要送给你一匹灵马,咱们再比一场.......”

不,她不赛马了。

要同她赛马的人,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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