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娇妩 第3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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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间,腰窩忽的传来一阵凉意,激得李妩浑身都冒起一颗颗戰栗,她回过头,本就挽得松松垮垮的发鬓顿时更塌了些,有两缕垂在了莹白脸侧,无端添了几分慵懒:“你做什么?”

“涂药。”男人答得十分坦然,如若手掌的位置并不在雙股之間。李妩下意识想蹬他一脚,细踝却被牢牢握住,裴青玄蹙眉:“朕脸上的抓痕尚未结痂,阿妩怎的又闹小脾气?”

李妩气结,瞥过他沾着莹润药膏骨节宽碩的手指:“分明是你…你无赖在先。”边说她边挣着要起身:“不涂了。”

肩头却被男人的手掌从后牢牢按住,不等李妩反应,半边沉重炽热的身躯便覆来,一同贴进的还有沾了药膏的手指,耳畔低醇的嗓音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既然涂了,便要涂仔细些,面面俱到,不可遗漏。”

像是幼时教她读书练字般,他谆谆善诱着:“阿妩从前也是这般,马虎浮躁,没耐心。朕都记不得纠正过你多少回,做文章要专心、细心,嘶,放松,不要紧张。做文章如此,练字如此,现下涂药也该当如此,你说呢?”

李妩还能说什么,他低沉的嗓音在耳畔犹如催眠,渐渐地他说的什么,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恍惚间好像回到某个阳光灿烂的夏日,先生在堂前摇头晃脑地讲着晦涩难懂的文章,听得人头昏脑涨直打瞌睡,忽的遮阴的竹帘被掀开,盛夏午后的阳光直击她的面门,一大团绚烂迷离的白光叫她晕眩得眼睛都睁不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从混沌意识里回过神来,并没有什么盛夏烈阳,眼前是华丽锦绣大红罗帐,窗外是绵绵不断的阴雨,耳畔那点细密水声也停下,随着理智回笼而归于静寂。

裴青玄心情愉悦地低笑一声,而后俯身亲了亲她的脸:“阿妩也在下雨。”

李妩一怔,闷着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驳他。眼前之人与楚明诚不同,与楚明诚成婚这些年,他从不敢这般戏弄她,待她向来是谨慎小心,生怕叫她不虞。此刻,成婚三年与男人相处的经验好似毫无作用,李妩心下挫败,忿忿将脸埋进绣枕之中,乌发下是两只薄红耳尖。

裴青玄原本也只是想叫她舒坦些,可她这副模样实在叫他爱极,喉头滚了滚,忍不住抬起她的脸,吻了上去。

浅浅亲了亲,刚想加深这个吻,门外响起刘进忠揣着小心的细嗓门:“陛下,奴才有事禀告。”

呼吸略显急促的李妩忙伸手抵住男人坚实的胸膛:“有…有人。”

裴青玄浓眉微拧,仍捧着她莹白小脸,薄唇啄着那抹嫣色唇瓣:“别管。”

门外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又响了:“陛下,是太后娘娘派御医来了,说是要给您诊脉呐。”

怀中娇软的身躯微僵,裴青玄眼底略过一抹不耐。

“太后派人来了。”李妩更用力推着他,趁着这个机会,也仰脸问出她的疑惑:“你派人将我从宫门拦下,太后可知道?”

其实这话问出口,她就觉得是白问。若太后知晓她被劫到了紫宸宫,怕是早就来寻她了,何至于现在才派了个御医。

裴青玄也不避讳,长指擦过她唇瓣水渍,又松开她的肩膀,缓缓起身:“难道阿妩还存着与母后告状的心思?”

李妩微窘,默了两息,才望着他道:“太后知道你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很伤心。”

“伤心。”裴青玄慢条斯理转了转玉扳指,斜乜向李妩:“她就是太心慈,对谁都如菩萨般,唯独对她自己、对她的血脉亲人有另一套心肠,望着我们一个个都如她一样,变成无欲无求、大慈大悲的圣人。她若是在乎朕,当年就不该叫舅父们交出兵权,低调避世,只为让父皇安心。她若是在乎朕,明知朕想留你身边,就该帮着朕将你扣在宫里……”

稍顿,他往李妩腹部瞥了一眼,扯唇轻笑道:“你若怀了朕的子嗣,她不就有孙儿抱了?是她非要自寻伤心。”

听到前半段,李妩险些被他这套歪理给唬住,毕竟她从前也悄悄与父亲抱怨过,说是镇北侯府如若兵权在握,便是借丽妃母子一百个胆子都不敢欺辱正宫嫡系?偏偏那时许皇后一心扑在太上皇身上,为着叫太上皇看到他们许家的忠心,愣是让许家一点点放了兵权。

听到后半段,李妩觉出不对劲,忙抬手拢紧衣衫,又扯过被子遮着,冷着嗓音道:“太后那是知道礼义廉耻,不像你厚颜无道,以权迫人。”

“还当真是义正言辞。”裴青玄冷嗤一声,弯腰拍了拍她白净清婉的小脸:“希望待会儿朕回来后,阿妩在朕身下也能这般巧言善辩,字字铿锵。”

说罢,他也不看李妩怫然的脸色,理了理袍袖,抬步往外去。

寝殿门甫一打开,刘进忠忙不迭迎上去,当看到皇帝脸上的红痕时,不由叫出声:“陛下,您的脸!哎哟,伤了龙颜,这该如何是好。”

方才与她在一会儿倒是将这茬给忘了。

皇帝抬手碰了碰脸侧,那点小伤口早已凝了血,疼痛更是不值一提。

刘进忠这紧张咋呼模样,倒叫他想到那打断他好事的那两嗓子,脸色也沉下,冷冽扫了他一眼:“多嘴。”

那刀子般的眼风叫刘进忠陡然打了个颤,刚想说什么,便见皇帝大步往外间走去。

刘进忠枯着眉头,心里委屈得很,他也是关心陛下啊。脸上挠成那样,这还如何上朝见人?转头再看那掩着门的寝殿,心下啧啧,这李娘子不仅骨头硬,爪子也厉害得很。

寝殿外间青烟袅袅,太后派来的沈御医规规矩矩给皇帝行过礼后,又禀明了来意。

皇帝也和和气气,伸手让他把了脉。

一炷香后,沈御医收回手,视线划过皇帝脸上的抓痕,欲言又止。

皇帝放下衣袖,神色澹然:“朕身子如何?”

沈御医讪讪道:“陛下正当盛年,身强体健,并无大碍,只、只是……”

御医支支吾吾不敢说,只以眼睛偷瞟皇帝面色。

“只是如何?”皇帝眉目舒展,和颜悦色:“沈御医直说便是,当真朕的面对好了词,等会儿回慈宁宫复命,该如何与太后说,你心下也有数。”

没料到陛下直接将话挑明了,沈御医顿生冷汗,忙不迭跪在地上:“陛下,微臣只是奉太后之命来给您诊平安脉,其余一概不知啊。”

“这般紧张作甚?起来回话。”皇帝抬了抬手指,坐姿端正:“朕方才问的,你还未答。”

沈御医战战兢兢爬起来,斟酌一番,小声道:“陛下一切康安,只是…房事有些过度。”

长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声声沉闷,如凿心上,许久,那声响停下:“医术不错。”

榻边的皇帝慢悠悠掀起眼皮,不带情绪的视线从御医头顶扫过:“待会儿你要如何与太后回话?”

沈御医只觉头顶好似悬了一把随时落下寒光凛凛的铡刀,心下发紧,连着话都说不利索:“微臣、微臣……”

“啪啦——”里屋忽的传来一声杯盏破碎的响声。

沈御医微怔,皇帝也拧了眉,朝里投去一眼。

一旁的刘进忠会意,忙不迭过去察看,待折返回来,附耳与皇帝道:“说是不小心打碎了茶盏。”

皇帝眼波微动,而后平静看向沈御医,薄唇始终维持着那抹温润弧度:“不必惊慌,朕近日养了一只猫儿。”

说着还伸手指了指面上,无奈叹道:“野性难驯,看来还得磨上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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