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云娘听钱夫人的话音阴狠狠的,心里一激,猛然醒了过来,方觉出自己的不当来,回头见那两个婆子还在瞌睡,便赶紧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飞快地回了房。蓦然觉得浑身发冷,一时间竟然牙齿都格格地打起颤来。
云娘年少时并不怕冷,可是后来经年地在冬日里熬夜织锦便开始畏寒,这两三年天气略冷些便常觉手脚冰凉。平日里有玉瀚帮着暖手暖脚,若是他出去,一向都会替她将汤婆子加好滚水的。可是今天,玉瀚不在,汤婆子也送了出去,刚刚又听了樊氏姐妹的话,她便觉得特别特别的冷,从心里向外的冷。
本应该再取一床被子加上,可云娘却懒得动,只是蜷在床上瑟缩着,也不知心神何在。迷迷糊糊间,突然觉得身上一暖,原来他来了,解了衣服就压了过来。
平素他们夫妻房内的事便很频繁,玉瀚十分贪恋她的身子。今天,也许是云娘听到了那些话,心里便觉得与平日不同,也许玉瀚果真有所不同,总之话也不说地便做,又特别地凶猛,而云娘却也格外的迎合,竟将那结实在大床都摇出了声音。
一番激情过后,云娘全身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却还不肯放开,只抱着他轻声叫着,“玉瀚,玉瀚。”
汤玉瀚哪里禁得住,又是一番地动山摇,两人方才缠着睡了。
第二日一早云娘起来时看着镜子里眼睛下面竟有些淡淡地青影,敷了一层粉盖住,觉得不显了才与钱夫人等人一起吃早饭,却没见刘氏出来,便担心地问道:“该不是我们家屋子太冷,便将人冻着了?”
“烧了这许多炭,哪里还会冷?”钱夫人笑道:“我刚遣人问了,她自不舒服,与我们无涉。”
云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又想自己总归是主人,便又问:“既然不舒服,是不是请个大夫看看脉?”
“不用的,不用的。”钱夫人连连摆手,“汤夫人还请坐下用饭吧,一个贱婢,哪里值得夫人如此费心呢。”
云娘便知道自己的感觉并不错,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自己不知道,因着钱夫人虽然还是平日般大度自如,可她却清楚地看到樊小姐嘴角边的一缕笑意。
早饭过后,钱县令一家便告辞而去,他们本也是随兴顺流而来,自然不能在盛泽镇留太久。
云娘送钱夫人上船,又特别留意刘氏,见她由两个婆子搀扶着走出来,身上披着披风,头上戴了个昭君帽,又用一张帕了遮了脸,似乎整个人已经动不了,只由着那两个婆子硬架着出去的,那婆子们见她瞧着,更是点了点头便急忙上船去了。
刘氏露出来的一块额角分明淤青了。
第89章 相信
钱县令一家走后,云娘带了荼蘼将钱家用过的屋子重新收拾了,却嫌弃借给刘氏用过的汤婆子,不肯再拿回自己房里,又去杂货铺子重新买了一个了事。
倒是第二天钱夫人命身边的管事夫人送了一对金镯、十六匹锦、四只羊、四条鱼过来,又向云娘再三行礼道:“家里的妾室不懂事,得罪了夫人,我们夫人十分地过意不去,还请夫人宽宏大量。”
云娘便知是刘氏要炭的事发了,只是这事自己没说,钱夫人又如何知道了呢?且刘氏走的时候分明不对,是不是也与此有关呢?
只是这些并不好问钱家的管事夫人,便只笑道:“你们家夫人也实在多心,并没有什么事,哪里来的过意不去。”
“汤夫人若是如此说,我们夫人更会更加自责了。刘氏犯了错,亦是我们夫人管教不严之过。”
云娘陪笑道:“你回去向你们夫人说,些微小事,不足挂记。”见她言辞恳切,极尽礼数,便拿了银子赏她,又让荼蘼带她下去吃了饭再走。
等那管事夫人走后,云娘便问荼蘼,“你住的屋子离钱县令住的院子最近,那晚可听到了什么?”
荼蘼却摇头,“并没有什么。”突然又想了起来,“我本来已经睡下了,那个姓刘的小夫人又叫我重新烧了滚水送去,我送水时正好钱县令回来,又听那个小夫人的丫头出来向钱县令说了炭的事,见了我还指着我说正是我知道的。”
“然后呢?”
“然后我就说正是这样,小夫人嫌屋子冷,加了炭又嫌炭不好,后来我们夫人便把陪嫁的新被子送来,就连自己用的汤婆子也拿来了,小夫人还是不满意,又让我重新烧了滚水。”
“再然后呢?”
“再然后我就回房睡觉了。”
“你可听到那院子里有什么声音吗?”
“没有,我躺下就睡着了。”
“阿虎呢?”
“他与我一同睡的,不如我去找他问一问?”
“算了。”阿虎和荼蘼两个一向睡得沉,就算相邻院子里果真有什么声音,他们恐怕也听不到,云娘只得摆手道:“你回去歇着吧。”
虽然总觉得刘氏的事带了些迷惑,可是云娘现在也一肚皮的心事,便也没心再管。刘氏无礼是真,荼蘼虽然多嘴却也没有说假话,所以她们都问心无愧,且就这样吧。
她只把心思用在玉瀚身上,玉瀚果然与过去不一样了,时常在前衙坐上半天,呆呆地想着什么,与她的话却少了。云娘想了想什么也不问,只当一切依旧。
他们还是一起过了节,特别是上元节,玉瀚带她去了府城,两人吃了好多小吃,买了好多东西,最后又看了半夜的灯方回。表面上他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见自己随便看了一眼什么就一定要买回来,就是夜里做那种事情时,似乎总也不够。
云娘却也不似过去一般还要劝他,反倒只顾着眼下的日日快活,便什么也不想了。
就连雪娘来盛泽镇,云娘都没有空陪她,只是将她送到了丁家托丁寡妇帮忙照应。
日子一天天地过,该来的事总还是来了。
正月二十的早上,汤玉瀚醒了后并不肯起来,只是与云娘在床上胡闹。云娘一夜本就疲乏得很,现在便受不住了,轻声求饶,“我不成了,你轻些。”
平时玉瀚一向体贴,可今日却似听不到一般,也不吭声,却越发加了力气,折腾半晌方才消停下来,先帮云娘将衣裳穿了,自己亦起身一面穿衣一面道:“昨天接到的文书,调我去京城。”却看也不看她。
云娘欠身起来从后面抱住他他,笑道:“急什么,等我歇一会儿便去打点行装。”
“不必了,云娘,”汤玉瀚将人推开,冷冷地道:“我家里的爵位复了,不可能承认我们的亲事,你与我回了京也进不了门。而且祖父来信说已经替我选了大家闺秀,只待我回京便成亲,我们和离吧。”
可是云娘又移了过去,“我不。”虽然听到他的声音在上面传来,有如冰块一样,让她不禁地瑟缩起来,可她却再次拦腰抱住他,更加坚决地道:“我不!”
“就算你不肯也没有用,汤家不会认你的。”汤玉瀚却没有再推她,身子却僵得像一块石头,只将声音放低了,略带些沙哑,“云娘,和离书我已经写好了,还有织厂的契书也得了,都放在一处,你占八成,杜家占两成,这样倒比你一个的要好,你家里也能真心帮你。”
云娘又坚决地道:“那我也不走。”
“不走也不成,这里要来新巡检,你定不能再留。船我已经叫了,一会儿便将织机、还有所有东西都装好,我送你上船,然后我也就走了。”
“我要跟着你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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