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2 / 2)
温栎恒不满的朝她颈上咬了一口,然后紧紧的将她搂入怀里,将头埋进她的秀发间,嘟囔:“我就要你”反反复复的只有这么一句,手臂越勒越紧,贞娘纤细的身子几乎被他嵌到自个身子里去,大约是因为太在乎了,才会有那么多的不确定、不放心,那么多说不明道不出的委屈,他们成亲已经五年了,一般的男子早就该腻了,只有他,仍是如珠如宝的宠着她,疼着她,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说好,在她面前,他没有原则,没有脾气,甚至连作丈夫的尊严都没有,他仍旧是那个傻傻的,痴痴看着她,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石头哥哥。
想到此,贞娘身子一震,眼圈就红了,强压下满心的感动,笑道:“知道,我知道,瞧你气的一脑门子的汗,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酸汤鱼,你吃点不?”
迟疑了一下,仍是气哼哼的,可妻子难得笑颜如花的讨好自己,还是黑着脸哼了一句“好!”
左绵绵是在一个下午被抬到温家的,因为是纳妾,也不用吹打,只静悄悄的一定小轿抬到侧门,因为是做妾,也没有什么陪嫁丫头,只跟了两个自幼伺候的小丫头。
新房在净语轩后院单独辟出来的一个小院里,一溜四五间房,门口站了四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一个管事嬷嬷将左绵绵让到屋里就出去了,左绵绵见室内布置的十分清幽,却没有一点红色,根本看不出是新房,心里就一紧,忙让丫鬟请了管事嬷嬷来问:“这里可是新房?”
管事嬷嬷姓骆,是黎氏手下的老嬷嬷,闻言一笑道:“这里是姨娘以后住的地方,至于新房嘛,实不相瞒,根本就没有新房!”
“没有新房?”什么意思?左绵绵脸色一白,心里有些惶恐。毕竟是大家小姐出身,忙给丫鬟一个颜色,丫鬟将一锭银子塞给骆嬷嬷。
骆嬷嬷收了银子,压下眼里的鄙夷,恭敬的回道:“是这样,我们家国公爷前日跟夫人大闹了一场,说什么也不纳姨娘,说最厌烦有心计的女子,还是我们夫人好劝歹劝的,说您都以死相逼了,不纳了您,于咱们爷的名声有碍,接进来找个清静的地方养着就是了,爷就说养着也行,只别让他见到就行,愿意养到哪就养到哪”
如晴天霹雳一般,左绵绵向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床上。她曾经想过,自己过门后会被主母挤兑,被设计陷害什么的,可她毕竟是在大家出来的,这等事情哪家没有,自己就是姨娘生的,看惯了做妾的心酸,没有什么了不起的,自己生的不错,又是新人,怎么着也会有一两年的恩爱好时光,自己防着些,生下个一男半女,以后就能挺直腰杆在国公府里生活了,谁知道,这温少夫人手段更高,自己还没进门就使了手段,自己居然连国公面都见不到“不,不,我要见国公爷,我要见国公爷”她疯了一般向外冲,被几个粗壮的嬷嬷抓住,扔回了房里,骆嬷嬷讥嘲的笑答:“姨娘,劝姨娘一句,您还是好好歇着吧,咱们家国公爷发话了,要您好生在这里呆着,您不是要咱们国公爷负责吗?这不是纳您进来了吗,既然来了,就安分点好好呆着吧,咱们府里不差您一个闲人”
“闲人”?
费了那么多心思,耗了那么多心血,让母亲恨自己和姨娘恨的牙根都痒痒的,就为了到国公府做个“闲人”?
不,不,她死也不甘心!
左绵绵退回房间里,安静的坐在床上,面色惨白,怔怔的想了很久,一旁的婢女添衣忧心的道:‘“小姐,如今可怎么办啊?要不要想办法送信儿回去啊?”
左绵绵冷笑:“送信?咱们如今根本出不去这个门,送什么信?就是送去了,你当那老太婆还能管我不成?她正巴不得我死呢!”
添衣也急了,她是陪嫁的婢女,主子若在这里幽禁一辈子,自己也会一样:“那怎么办?”
“等,”左绵绵咬牙:“等机会!”
日子长着呢,她就不信,许氏能防她一辈子!
素景安静的等在房门口,不一会,蔷薇就闪身出来了,看见素景笑道:“进去吧,夫人刚算好帐,这会儿正吃酥酪呢!”素景并不急,向里面望了望,低声问:“夫人问及新进来的那位了吗?”蔷薇鄙夷的冷笑道:“哪有那个闲工夫?不过是多个顶名儿的闲人,咱们家夫人犯得着惦记她吗?”蔷薇一贯口角锋芒些,素景也不与她一般,只笑笑道:“你这丫头,一张嘴就能将人损死似的,我不过问问,毕竟是新进来的,怕夫人心里不舒服,惦记着。”蔷薇也知道自己这个毛病,和素景毕竟是多年姐妹,有些讪讪的,道:“你也知道我这个毛病,就是见不得那些明里装着清高,心里藏着龌龊的”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我先进去回话,回头再跟你说话!”素景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掀了帘子进去了。
见贞娘正坐在临床大炕上,靠着两个藏青色织金绒迎枕,穿着件蜜合色细葛春衫,头发松松的挽了髻,插了根玉花鸟纹梳,不过家常打扮,却有着说不出的鲜妍妩媚,意态风流。
贞娘见了素景,倒显出几分高兴来:“怎么?那常嬷嬷有什么话说?”
素景笑道:“能有什么话,还不都是奉承话?听说奶奶有心放了蔷薇出去,欢喜的不得了,虽说她兄长家的关小郎中了秀才,可那是咱们蔷薇月月拿了月例银子供着呢,他们两家是姑表亲,常嬷嬷自小就给定的亲事,常嬷嬷说了,请夫人放心,他们家小郎不是那忘恩负义的人,已经托人来问过她们俩口子了,若是夫人舍得,她大哥就找媒人上门提亲。”这蔷薇是自幼和表哥定的亲事,可关家家贫,一直不敢提亲,好容易熬到小郎中了秀才,却听说蔷薇是国公夫人眼前最得脸的丫头,心里没底,更不敢轻易上门了,蔷薇的爹娘见蔷薇都十八了,急的不得了,探听关家的意思,才知道关家人的顾虑,自家也怕不能领会夫人的意思,问蔷薇,蔷薇又死活没啥说的,最后竟辗转托人问及意思,贞娘便派了素景亲自跟关嬷嬷说了,自个喜爱蔷薇,定然要蔷薇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贞娘见素景说了关家人的想法,十分高兴,让素景去告诉蔷薇这个好消息。
谁知道蔷薇却听了却咬着嘴唇半晌不说话,素景也急了:“好姐姐,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啊?咱们一起到夫人身边的四个丫头,鹦哥就不提了,我和柳儿都定下了亲事,就剩下你了,夫人身边的四个,绣春那是不必说的,最是有福气的一个,忍冬是自梳了笃定不嫁的,巧儿还小,画眉正挑选着呢,你是订了亲的,夫人也同意了,这会子关家上赶着娶,你却不说话了,到底是怎么了?”
蔷薇倔强的逼回眼泪,道:“关家?哼,他中了秀才就给我来了封信,说是自个喜欢他恩师的女儿,求我让自家退亲,我,我”一边说一边落下泪来,素景吓了一大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蔷薇吸吸鼻子,咬牙道:“两个月前,他怕他爹娘不同意,我现今是国公夫人跟前得脸的人,所以不敢跟他爹娘说,却写信来求我,我能怎么说?我娘当他是个好的,日日欢喜的什么似的,我哪里好伤了她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身子不不好,去年大病了一场,差点就过去了,我”说着眼泪又落了下来。
素景也气的很,咬牙切齿的道:“还以为是个有情有义的男子,却原来是莫稽之流,实实可恨!”(莫稽是折子戏中出了名的薄情郎)
贞娘知道了这件事,很为蔷薇不值,蔷薇是她身边生的最标致的丫鬟,性子泼辣干练,聪明伶俐,是一等一的人才,府里的小厮管事为了蔷薇不知在温栎恒那里打了多少饥荒,可常家虽是府里的家生子,却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也十分疼爱,早早就定了亲事,因为夫家贫寒,她舅舅舅母身子也不甚好,蔷薇的娘为了让关家念着好,常将蔷薇的月例银子给哥哥送去,谁知,那关小郎竟是如此忘恩负义的人。
贞娘思忖了一会,叫了屋里的管事嬷嬷崔嬷嬷来,将蔷薇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崔嬷嬷是府里的老人,跟蔷薇的娘常嬷嬷关系很好,听了气的不得了,咬牙切齿的表示,定要好生的跟常嬷嬷说这件事,还要给蔷薇再寻个好婆家。
崔嬷嬷是个爆碳儿性子,立马杀去蔷薇家找了常嬷嬷,说了此事,常嬷嬷叫了蔷薇回来,确定了这事,气的当即晕了过去。醒来后亲自拿了婚书去了哥哥家,将关家夫妻和关小郎骂了个狗血临头,当即退了亲。
蔷薇因为这件事几日都不出门。
贞娘唤了蔷薇来,语重心长的道:“这几个丫鬟里我最爱你的品格,不是那等世俗女子般扭捏愚昧,非要讲个什么坚贞忠烈,烈女不侍二夫,为那等负心之人不值得。其实,我早就为你看好了一个,他自个也在国公爷跟前打了多久的饥荒,为你也实是用了心思的,就是国公爷跟前的小全,上次跟着国公也上了战场的,如今除了奴藉,是从六品的武骑尉了,在咱们府后面的草根巷置了一处房子,咱们府里的不少嬷嬷看中了他,要给他说亲,他都不要,非要看着你嫁人才罢手,想必你也知道!”
蔷薇的脸刷的红的跟个石榴似的,小全的这番话满府里谁不知道,人人都羡慕蔷薇,关系好的姐妹还拿这个打趣她。其实也不过是去外院递过几次话,那时候他还是个国公爷跟前的小厮,那年接过他递过来的东西,看他手上长了冻疮都出了黄水,一时好心给他拿了一盒冻疮膏,谁知他就上了心,过了半年跟着国公爷上战场,临走跑来吭哧了半晌,迸出一句:“你等着,我定为你挣个诰命出来!”蔷薇当时一头雾水,满心迷茫,直到他走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气的满脸通红,再不肯轻易去外院传话了。
贞娘笑道:“这就是缘分吧,他为你上战场拼了性命挣了军功,为了你不肯另外娶亲,你这边呢虽然是自幼定亲,可你表兄既然心里没有你,捆绑不成夫妻,你是个有心气的女子,估摸也是不甘心的,不如爽爽快快的将那边退了,跟了小全,他待你这般有心有情,想来将来也会对你好,这样既成全了他的情谊,也圆了你的心气,岂不两全?”
蔷薇红着脸落下泪来,半晌才道:“夫人待我天高地厚之恩,奴婢无不遵从!”
☆、283第一百三十四章
扶昌帝登基后,改年号为“明禧”,接生母贤妃林氏回宫,尊为贤诚太后,封嫡妃罗氏为皇后,掌管六宫事宜。
由于先皇在位时征战不断,民生疲惫、国库空虚,扶昌帝登基后进行了一系列的休养民生政策,提倡官员节俭,减轻赋税,奖励垦荒,宣布藩王土地归耕种人所有,兴修水利,整顿吏治,选拔人才,鼓励商贸,设置口岸,允许外族商人在大金贩售货物大金进入了繁荣、稳定的盛世,史称“明禧盛世”。
明禧十年,贵人井儿大姐的集市十分热闹,这里离着皇宫近,住在这附近的多是京城里的达官显贵、王公大臣,街两边都是大门脸的买卖家,京城中最出名的药铺和、当铺、首饰铺子和饭馆几乎都集中在这里,也有那些小买卖人赶着些稀罕的瓜果蔬菜来卖,若运道好,遇到哪个府里的管事出来,一句话就全要了,不到中午就可以回家歇着了。
李六子是这街上卖馄炖的小贩,他娘子人称李六娘,包得一手好馄炖,皮薄馅大,汤头是用大骨头熬的,白色的汤汁,醇香四溢,他在这街上摆了七八年的摊子了,街面上的买卖人都爱上他这来吃上一碗,冬天时,就连铺子里的伙计们也爱上这来要上一碗暖暖身子,李六子两口子都是热心爽快人,在这街面上人缘极好。
正是十冬腊月天,昨日下了一夜的大雪,今日却是响晴的天儿,二寸厚的雪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寒风嗖嗖的割的人脸生疼,来往的人们都缩着脑袋,将手揣在袖筒里。
一个大汉一屁股坐在李六子摊上大声叫道:“六哥,来一大碗馄炖,四个肉末烧饼,娘的,这鬼天气,冷的要死,老子大早上忙到现在,快冻僵了”
李六子认得这人是顺天府的捕快蒋谌,忙满面笑容的盛了一碗热汤过来,殷勤的道:“哎呦,早起就见贵人啊,蒋爷这是办差去了?快,先喝碗汤暖和暖和,我娘子立马给您下馄炖”
蒋谌跟李六子很熟,个性也粗疏,也不避讳,抱怨道:“娘的,这年月啥事都有,今儿一大早,天还没亮呢,城西的翠袖楼就跑来报案,一个老东西马上风死在姑娘身上了,娘的,你说晦气不晦气?一问都六十五了,还他娘玩姑娘,这不是作死吗”
摊子上吃馄炖的男人们都露出猥琐的笑容来。
一个胆子大些的就跟着问:“这个岁数不回家抱孙子,出来扯这个,不是作死是什么?蒋爷,那是谁家的老不休啊?”
蒋谌冷笑:“是咱们城外一个庄子上的员外爷呢,姓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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