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自月亮 第25节(2 / 2)

加入书签

他后悔带她来这里。刚才在跟人交谈时他就心不在焉,余光一直远远关注着她的动静。他看见她跟陈遥一起拿了蛋糕,又不咸不淡地说了会儿什么,接着有新的人加入她们,寒暄之过后陈遥离开,留下的两个人聊了许久,多是对方在说,她一边喝酒一边安静听着,直到面前的人起身离开,她低着头一动不动静默坐了长久,最后拿起来桌上那半杯酒,仰起脸一饮而尽。

徐经野暗着眼底收回视线,捏在玻璃杯上的手指暗暗用力。

那个女人他也认识,是周宁的朋友。早前徐质初跟她们的关系不错,去参加过她的婚礼,还幸运接住了她的捧花。那张照片上徐质初穿着一条粉裙子,抱着捧花的侧脸明媚温柔,周垣在旁边笑着看她,两个人郎才女貌登对得刺目。可如今同样刺痛他的jsg,却变成了她单薄的落寞身影。

她也想到了周垣吗?她刚刚一直在聊周垣吗?她心情不好她不舒服她跟他甩脸色她挣开他的手全都是因为周垣吗?!

他无法控制住这个妒火蓬勃的念头,在回酒店的路上追上了拎着高跟鞋的她,攥住她手腕沉声压着火气命令:“上车。”

她皱着眉用力挣了挣,惹得他倏然加重力道,她吸了口凉气,没忍住冲他提高音量:“疼!”

徐经野黑着脸打开车门,折起她的胳膊粗暴把她塞进了副驾位。徐质初完全反抗不过他,拉扯中膝盖又在车门上狠磕了一下,痛得她眼泪瞬时涌上来,低头烦躁徒劳地拽了半天门拉手,在驾驶位那一侧的车门拉开时,她扬起手里的高跟鞋朝外面的人狠狠扔了过去。

“砰”!

鞋子先是砸到车门,随后减缓力道撞向徐经野怀里,他下意识抬手接住,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显可怕。车里的人恨恨瞪着他,剑拔弩张的氛围里,他忽然瞥见那只鞋的内侧似有血迹,愣了愣,攥在鞋子上的手有所松动,半晌,坐进来克制压下声音:“我们谈谈。”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出令人窒息的密闭空间。徐质初转回脸抱起手臂,紧抿着唇不说话。寂静中她能清晰感受到身侧人的炙烈视线,可片刻之后,他沉默发动了车子,一语未发。

徐质初拧着眉不解看向他。他握着方向盘望向前方,下颌的线条紧紧绷着,半天,才沉着声音解释:“你脚上的伤口先回去处理。”

徐质初扭回头坐正,回以一声冷笑。她腿上被他磕的和手上被他折的可远比脚上这点伤疼得多,得到他这样的一次“体贴”,她的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像是猜出了她的想法,他冷脸看她一眼,依旧没有说话,她也不想在开车的时候跟他吵,靠进座椅里把头调向窗外。车子停稳后他从后备箱里找了双备用的一次性拖鞋给她,她趿上后径自走向电梯,他拎着高跟鞋沉默跟在她身后,直至回到房间里,他放下鞋子走进来,示意她去浴室:“去把脚洗干净。”

徐质初站在客厅里回身堵住要去拿药箱的人。徐经野抬眸沉沉看她,面前的人清泠泠望着他,长发略微凌乱散在肩头,狭长黑眸里冰冷疏离,白皙颊边泛着淡粉,也不知是气的还是醉的:“谈吧,谈什么?”

这一张口尾巴就全都露出来了。徐经野看着面前半醉半气的漂亮小猫,压制住了想把她拽进怀里狠狠蹂|躏的冲动,耐下性子重复:“先上药。”

“先谈。”她固执回复,见他拧眉,又冷冷补了一句,“不谈你就出去,我要休息。”

语落两人再次陷进僵持。她等了他几秒,见他不说话抬手要赶人,被他抓住手臂,声线彻底冷了下来:“发什么脾气?”

这次她干脆也不再挣开,他指责她发脾气她就偏偏镇静下来回击:“我没发脾气,是你追上来要跟我吵架。”

“你离开宴会时那样还不叫发脾气?”

“那你可能不太了解我,我真正发脾气的时候不是那样。”

徐经野阴沈着脸攥紧她的手腕,手指几乎在上面掐出红痕:“我不了解你,周垣才了解,是吗?”

她蹙眉,语气反感:“我和你之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那你告诉我,刚才你跟袁婧都说什么了?”

徐经野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拖向自己,咫尺间的漆黑双眸汹涌危险:“她说什么让你不舒服了?她说什么了让你想借酒消愁?她说什么让你不想看见我让你把脾气都发到我身上?!”

空旷房间内久久回荡着男人阴沉的怒吼声。徐质初冷眼看着他,心里悲哀嗤笑,为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之间永远差了一道频率?

他不知道,今晚真正让她不舒服的不是袁婧,而是陈遥。他也不知道,五年前那场绑架案发生时,她是准备出门去找他。他更永远不会知道,她曾经想过向他坦白所有,包括她喜欢他。

那道单薄的勇气在他的冷淡疏远下一次又一次被打碎,消磨,直至殆尽。她再次回到一个人的世界里,被迫捡起来那些碎片,筑成了更坚硬的壳。她用了很久时间才终于重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凭什么随着自己的心意自私打破?

她忽然疲于再跟他争论下去。她挣回自己的手,神色极度平静,仿佛在面对一个无理取闹的可怜小丑:“现在发脾气的不是我,是你。你先冷静一下我们再谈吧。”

说完她转身往卧室走,寂静房间里她的脚步声被寂寥扩大,身后突然传来急促声响,不等她反应,后面的人已经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往浴室方向拖,她睁大眼睛愣了愣,一边剧烈挣扎一边叫了起来:“你放开我!徐经野!……你疯了?!”

徐经野始终沉默,单手制住她两条胳膊往前拖,周身气场冽得骇人。徐质初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力量又悬殊到全无抗衡,慌乱中被他扭到浴缸前,推了一把。

她低低尖叫一声,跌跌撞撞摔进浴缸里,刚扶着墙摇晃站起来,他铁青着脸扯下来花洒,冰冷的水流喷向她的脚,他毫无感情命令,仿佛继续这样激烈的僵持只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兄长权威:“洗干净,去上药。”

疼痛与狼狈的双重作用下,徐质初终于被他逼到极限,彻底爆发:“我不要!!”

面前的人置若罔闻,一只手轻松制住她想逃离出浴缸的举动,挣扎中花洒被撞得四散,但真正遭殃的也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她一边狠狠推他,一边怒火中烧冲他喊:“我不上药!你少管我!”

可话一出口反而更像是她在耍小孩儿脾气,他的管教愈发出师有名,按着她的肩残忍拿冷水激了她半天,她被冰得双脚连带着腿腕发麻发颤,眼前不受控地模糊起来,酒精和怒火混合着酸涩涌上了头,冲口而出的言辞全无遮拦:“我跟谁聊什么了还要跟你汇报?我因为周垣心情不好不行吗?我被迫跟他分开还不能关心他的近况了?你凭什么这么对我?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是我哥哥吗?作为哥哥你这些年又管过我吗?!”

徐经野缓慢停住动作,片刻后,他站直,面无表情关了花洒。

狭小的空间瞬时静了下来,充斥着她因为激动而略显急促的呼吸,还有浴缸水面中细细振颤的波纹。他静静看着她,她踩在水里,裙摆和腿弯都是湿的,脚趾颤颤地蜷缩着,沾上水的发梢在起伏的胸前绕成细缕,瞪向他的黑眼睛湿漉漉的,整个人一副清冷破碎的狼狈模样,惹人怜爱,更惹人想恶劣继续破坏。

这不是他第一次对她产生这样的念头,但这是他第一次不必再自我谴责与压抑。他克制了长久的隐秘情感终于有了宣泄的出路,他不是她哥哥,因为从他知道他们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是他妹妹了。

他无法做到再像从前一样无条件地宠着她护着她,他对她的感情里复杂融进了太多异性间的情愫,爱慕、嫉妒、怀疑、占有。他们已经回不去原来的身份,他也不想再回到原来的身份,他期望着她知道他的心意,期望她接受,期望她坦承,期望她回应,抑或是被迫回应。

他没有耐心再等下去了。

面前的人忽然摇摇晃晃抬脚踩上浴缸边沿,似乎只有在物理地势上居高临下,才能在气势上也压他一头。徐经野回过神,担心她不小心踩滑摔下来,皱起眉要扶她,被她冷着脸一把甩开。

她扶着旁边的柜子站稳,用力吸了吸鼻子,冷静下来后的声音因为刚才的嘶喊而显得暗哑:“徐经野,我不是你妹妹,徐若清才是。她才姓徐,她才跟你淌着一样高贵的血,她才是你们尊贵的徐家人,我从始至终都不是。你以前没有管过我,现在和以后也不用,你去管你妹妹,少来管我。”

男人半天一语未发。徐质初晃着脚步踏下浴缸,推开他扯下来一旁的浴巾扔到地上踩住,走到洗手台前低头洗去脸上的狼狈。这一番折腾和发泄下来,她属实有些筋疲力尽,垂头卸去脸上的妆,粗暴的手法使得皮肤泛起细微刺痛,痛得她眼前弥漫起酸涩水雾,随即被她迅速用冷水浇熄。

房间里安静得诡异。她拿起身旁架子上的毛巾擦脸,躲避在短暂的昏暗里闭眼怔然想,两人最好从此是陌路。

冷静下来后她恢复清醒,他没资格管她,她也没资格怨他,他们各自陷在矛盾困境里找不到出口,那就不要再找了。究其根源,她是今天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对于徐家她本就应该永怀愧疚和忏悔,不该跟徐家任何一个人产生情感牵扯。从前与今jsg后她所有行为全都自负,未来她是什么后果,她独自承担,全部与他无关。

“徐质初。”

身后久未发声的人突然沉声念她名字。她从思绪里恍惚回神,停住动作睁开眼,镜子里的人静静望着她,漆黑眼眸深不见底。

“我应该是什么身份,才有资格管你?”

气氛幽寂地暗了又暗,潮湿的空气里涌动着暗暗袭来的压迫危机。徐质初盯着镜子中深沉莫测的脸,朝向他的后背突然隐隐发凉。

最新章节请到hxzhai. c om免费观看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