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畜生 第2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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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霜序哭的崩溃,他伸手去捉沈承安的衣袖——平日里的他绝对做不出这种事,他的手指紧紧铰住袖口厚实的布料,掺杂着他冰冷的泪水,勒得沈承安手腕隐隐作痛。

“我如你所愿忏悔了,可我该怎么办?天主会宽恕我吗?”

盛家的每月生活越来越拮据,负债也越来越多,平日里心高气傲的盛宗钰也不得不为了生计四处奔波应酬,他出门回来后,基本都带不回什么好消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巨大的心里落差几乎要把盛宗钰击碎,他便都把气撒在妻子和儿女的身上。

每次盛宗钰回家都要掀起腥风血雨,盛霜序很害怕等待的这段时间,他不知道父亲何时要回来,也不知道今夜要受到怎样的虐待。

盛宗钰会为了自己的暴力行径找点体面的理由,诸如孩子不听话、做了什么错事来进行找补,这些理由荒谬至极,只不过是满足一下他曾经的“体面人”的自尊心。

盛宗钰这样的畜生,又哪来的体面可言呢。

明明家中已欠债许多,盛宗钰仍要从微薄的薪水里抽出一些钱去鲜花店里订花,叫人送过来插在花瓶里,盛家家具已经变卖的差不多了,只有花是常新的,他就是为此来显示自己的“体面”。

那一天盛霜序的母亲宁诗慧卧病在床,一直在睡觉,花就送到了盛霜序的手里,他要在父亲回家之前插好,以免又因无端的罪名牵连,受到更重的惩罚。

盛霜序很少走进盛宗钰的卧室,他与妹妹卧室里的摆设已能简则简了,只有盛宗钰的卧室装修不变,连电视都是新换的,他要维持自己落魄前的尊严,家里的人谁吃苦都可以,却唯独不能由他来吃。

摆放花瓶的架子要比那时候的盛霜序高一点,他不敢开灯,窗外倾盆暴雨,闪电时不时打亮冲进房屋,与门缝里投进来的细细的灯光光影交叠。

盛霜序踮起脚尖,尝试把花茎对准那纤细的瓶颈,细长的花茎插进一半便很难再塞进去,盛霜序尝试往下按了按,瓶口顺着他的力气倾斜,他手腕一抖,整只花瓶就从高处滑落。

盛霜序根本抓不住这又沉又滑的瓶身,盛语薇闻声跑过来的时候,只看见了满地的碎瓷片和水。

与软弱、总爱哭泣的盛霜序不同,盛语薇早熟、稳重,她更善于照顾自己这个总是哭哭啼啼的哥哥,小时候的他们不像兄妹,更像是姐弟。

此时窗外车灯亮起,映着连绵的雨滴,所有窗户都莎莎地响。相比较傻了眼的盛霜序,盛语薇反应很快,她极其冷静地说:“哥哥,他回来了。”

盛宗钰带着一个陌生男人走上了楼梯,咚咚咚的脚步声混杂着暴雨声、雷电声,越来越近。

盛霜序意识到接下来自己要面对什么,父亲的怒火不会给他解释的余地,甚至会不由分说地把盛语薇也牵扯进来。

恐惧使他止不住地战栗,他那时还不大懂恐惧的本质是什么、他又为何要遭受这样的恐惧,但他的身体早已将恐惧铭记。

“我们躲进衣柜里吧?”盛语薇提议说,“他找不到我们,就不会再挨打了。”

这个提议幼稚而可笑,但他们那时年纪不大,就算没什么用,衣柜在绝大多数时间都成了他们免于家庭暴力的庇护所。

盛霜序不想挨打,求生的本能叫他哆哆嗦嗦地爬进了衣柜,盛语薇却没有如往日般一同跟进来。

咔哒一声,等盛霜序意识到的时候,盛语薇已经锁上了衣柜的门。

她背对着衣柜,她同样对现状害怕的不行,她瘦弱的脊背剧烈地颤抖着,连衣柜都随着她的动作而微微抖动,也遮住了盛霜序唯一能看向外界的缝隙。

盛霜序无力地捶打着衣柜,不停呼喊着盛语薇的名字,试图把她叫回来。

盛语薇却转过头,她把手指比在唇边,说:“闭嘴,你安静一点。”

“哥哥,你不要怕,只是挨打而已,很快就会好了。”

第45章 衣柜(下)

盛宗钰推开了卧室门。

盛霜序听见盛宗钰说:“这个花瓶是怎么回事?”

盛语薇说话带着浓浓的鼻音和哭腔,她在盛霜序面前再强装冷静,但还是个怕的直哭的小女孩儿,她结结巴巴地说:“爸爸,我……我把、我把花瓶打碎了。”

盛宗钰沉默了片刻,问:“盛霜序去哪儿了?”

盛语薇说了谎:“……我不知道。”

盛宗钰不会叫外人看见自己的丑态,他再生气,也要伪装成随和温柔的盛教授,他转头就和他的客人说:“教子无方,让您见笑了。”

“哦,对了,薇薇,你留在这儿和叔叔说会话,等我回来。”

盛霜序把耳朵紧贴在柜门上,他一动也不敢动,心脏因为恐惧和紧张剧烈地跳动着,盛宗钰离开了,屋里就只剩下这个陌生男人,来人脚踩木质地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脚步声越靠越近。

他听见那男人说:“小姑娘,你怎么回事啊?”

盛宗钰叫盛语薇呆在这儿,她就不敢跑远,更何况,她的哥哥还在她身后。

恐惧使盛语薇不停地往后倒退,直到她的后背抵住了柜门,再也无法后退一步。

盛语薇说:“我打碎了花瓶……它太高了,对不起。”

“做错事就要被惩罚,”男人的声音平静而温柔,他突然用五指扣住了盛语薇的肩膀,拖着她往前走,这才使得盛霜序能看清柜外的情况,盛语薇被他抓得猝不及防,下意识就要挣扎,就被一巴掌甩到了头上,“你还有个兄弟不是吗?你爸爸去找他啦,你们都得和叔叔好好说说话。”

盛语薇被打得栽倒在地,她呜咽着想要逃离,男人便不再说话,他拎起盛语薇的一只脚,慢吞吞地往床上拖,盛语薇奋力挣扎,五指深深地抠进地毯,在柔软的毛毡上留下几道深深的指印。

盛霜序吓蒙了,他为了不发出声音,猛地咬住自己的手掌。

妹妹拼死在保护他,而他什么都做不了,一旦被发现,盛语薇所做的一切都将功亏一篑。

冷汗浸湿了盛霜序的衬衫,狭窄而漆黑的空间几乎令他眩晕窒息,眼前的景象随着盛语薇的哭泣声在他脑内旋转扭曲。

痛苦使得盛霜序胃部绞痛,作呕感一刹那侵蚀了他,他的脑袋嗡嗡作响,雨声无孔不入地充斥着盛霜序的耳膜,他从未如此憎恶雨天这粘腻的潮湿感——盛霜序的泪水糊了一脸,只能紧紧咬住手掌,直到满口铁锈味充盈,才能勉强压抑住战栗和恐惧。

他想离开这里,不,他一定要带着盛语薇离开这里。

盛宗钰推门走了回来,隔着门板,他的声音沉闷闷的,听不出情绪来:“我儿子跑不见了,希望您能……不要太在意。”

“虽然少了一个,但欠的债款,还是希望您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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