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小户女 第29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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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们最近在话本上看到的故事,书里大侠出山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扬名,他想干很久了。

张知鱼就笑:“我现在还差得远呢。等我再厉害些再说这些事儿, 万一咱们这儿不喜欢扬名的作风呢?到时候叫人家说咱们贪图虚名名不副实。”

“那我们就一直做无名鼠辈?”顾慈很失望。

张知鱼眼睛亮亮地看着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花招都是纸老虎, 有本事了, 多的是人给我们扬名。”

“这话倒是有趣,又是你从我家书里翻来的?”顾慈觉得很奇怪,他家的书都是俩人一起看的。怎么鱼姐儿就能看得比他多呢?

张知鱼见顾慈歪着脑袋一脸困惑地看着自己,警铃一响,两三步跳上孙婆子请来的驴车对外挥挥手:“等我家来了有空再说。”

这小孩儿就是猴精。

长生心里都急得上火了,两个孩子还坐在门槛上乐滋滋地聊天儿,这会儿驴车一来,就跟在后头不停地催着车夫往保和堂走, 自己的鞭子都要抽到驴身上去了,惹得车夫瞪了他好几眼, 长生这才消停下来, 赶着保和堂的车跟在后头。

还不到吃午食的时候, 保和堂的病人很多,张知鱼一下车就看到站在门口苦着一张脸的张阿公。

张阿公见孙女一来就越过人群几步窜到车跟前儿,都顾不上跟儿媳妇打招呼,带着她往里走,边走边小声告诉鱼姐儿。

来的是个刚产子不久的妇人,胎儿在怀的时候被补得太大,生产上就有些困难,险些没活得下来,如今将养了半个多月,还是下红不止,家里怕她死了这才用板车拉着她送到保和堂。

张知鱼一听就皱了眉:“半个多月了,这不是要拖成血山崩?这样的症状我没有针法能治她,找我来也没用呀。”

如今她会的针法只有温补针和麻醉针,麻醉针太复杂目前她还做不到,但不管哪个对这样的妇科都起不了效。

张阿公见鱼姐儿一下就说到针法上,不由赞叹一声,又告诉她,“这妇人去年刚怀时来过保和堂开保胎药,是保和堂高大夫接待的,那妇人当时身材瘦小,高大夫让她婆家回去好生照顾,没想到她婆家直给她补过了头,孩子生下来产妇元气大伤,他们就疑心是高大夫医术不精,这会儿正缠着高大夫闹,说如果儿媳妇死了就要闹得高大夫身败名裂。”

高大夫也是倒霉,当时豆娘确实底子太虚,需要进补,谁知道他们勒住裤腰带日日给儿媳妇买吃的,就算买不起猪肉,也会去剁几两肉臊子做成大包子浸得满面皮的油给产妇吃?

米面就是最胖人的东西,产妇一天几顿不知饥饱地吃,那肚子身材可不就跟吹了气一样涨起来。

高大夫确实嘱咐过这件事,他还嘱咐过过阵子让再来一次看看,那谷家也没人听呐,这会儿真是有理也说不清,谷家人就是不信疼媳妇儿还能疼出事来,好好的粮食还能吃坏人。

其实只要人还活着,还不到血山崩的地步,高大夫还有个办法,就是米老娘不肯。

“得脱了衣服针灸?”张知鱼一下就明白过来,为什么保和堂要她来了。只能因为如今南水县会针灸的大夫本来就没几个,女大夫更是一个没有——她还没出师,勉强算半个吧。

这两日张阿公寻思着要把鱼姐儿塞进来,成天吃了茶就跟大伙儿吹嘘鱼姐儿针法如何如何好,听说如今张家附近几条街的孩子都找她扎平安针——保和堂众大夫说法儿。

这事儿一出来,赵掌柜和高大夫就想起鱼姐儿。

等张知鱼走到保和堂后院,就见上回精神抖擞的高大夫脸色灰败地坐在一间屋子门口,旁边的地儿上还站了个拖着板车的黑面瘦汉子,张知鱼远远地就见着板车上有黑色的污渍,心里明了这就是事主的丈夫。

长生停了车一直跟在后头,这会儿便高声喊道:“掌柜的,鱼姐儿来了!”

紧闭的大门里边便冲出来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妇人,米老娘一看清来人,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脸一下就落了下来道:“这不是个丫头片子吗?她能治好我儿媳妇?”

赵掌柜和站在房门口的其他大夫看着面前这个只有自己腰那么高,还一身灰土,整个小脸都脏兮兮的鱼姐儿没敢应声儿,实在是跟家里玩泥巴胸无大志的孙子孙女看起来没有任何区别!

张阿公刚刚急慌了头,没注意孙女的样子,这会儿一瞧也惊得不清,伸手拍拍孩子身上的土道:“她平时不是这样儿的,今天来得太急。”

鱼姐儿出场的场面跟张阿公想象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他本来琢磨着给孙女儿做套新衣服美美地亮相,这会儿跟夏姐儿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身上还有鸡屎味。

他老人家觉得今天不是个好日子,恐怕不成,一时也有些发愁。

张知鱼迎着众人沉默的目光,也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老实道:“我会的针法治不了她。”

高大夫听了这话却眼前一亮,嚯一下站起来道:“不要紧、不要紧,我有止血针,我教你,只要你今天学得会,能把她血止住。”

高家的止血针,在场的大夫心下暗叹,高大夫这可是下了血本。但大伙儿也能理解,名声对大夫来说太重要了,一个治死人的大夫谁家敢把病人交到他手上,而且高家几代行医,这已经不是高大夫一个人的事,闹不好高家的招牌都得砸了。

“我得看看复不复杂,太复杂了,我身子骨还没长好,后续力道可能不足,那也成不了事。”张知鱼想了想没敢彻底应下。

高大夫还记得这个小姑娘,听她这样说反而高兴起来,不是一来看都不看东西闭着眼就说自己一定会的人,至少教了她针也不会后悔,只针灸这事儿还得看天份,想起她会针,就道:“你先把你平时用的针在我身上使出来看看。”

此话一出,赵掌柜都忍不住劝道:“她还是个孩子呢,扎错了针严重的也得要命。”

张阿公是亲眼见过许多次鱼姐儿扎温补针的,一听这话儿就有些不高兴,“让她扎我给你们看看。”

高大夫摇摇头道:“只有在我自己身上我才知道她学到什么程度,我们高家针,第一针都得使在自己人身上。”

扎不坏师父,也就扎不坏病人。

这样的压力教育下,南水县最好的针灸大夫,几乎被高家占去半壁江山,高大夫已经算他们家这代人里天资最好的,也不过只学了五成。

曾经在南水县威名赫赫的高家针法如今已经禁不住任何摧残。这也是为什么他宁愿赔出去针方也要救活豆娘的根本原因。

赵掌柜听了就叹气,他也不是不焦心,高大夫是保和堂的大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有大夫才有保和堂,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眼睁睁看着高大夫出事,最多到时候多赔几个钱。

只是医者仁心,他虽然不怎么给人开方看病了,但如何忍心看着人死在自己跟前儿。

张知鱼别的不敢说,对温补针还是敢拍着胸脯保证的,现在她家船上指着名要点烂猪皮的客人海了去了,这道菜都被她扎出了名,还能失败也不用再去学别的。

高大夫见她点头,便在院子里脱了上衣朝鱼姐儿招手,笑着道:“好孩子,你平时怎么扎,待会儿还怎么扎,不要紧张,你把我们当成自家叔伯就好。”

这是让大家一起做个见证,表示鱼姐儿若成,靠的便是自己的真本事。这其实不合规矩,记性好的大夫一下就能记住针法,都不用看第二遍,但高大夫想着自己用止血针赔她倒也不算吃亏,便也没多说。

张知鱼点点头,从腰上取了针,看了看高大夫的背就扎了下去,因存了心让大家看清楚自己没胡来,她的速度不算快,高大夫年纪也不小了,脱了衣服就觉着有点冷,这会儿却慢慢地觉得体内微微暖了起来,他感受着这股气息,心里逐渐亮堂起来。

这么快就能起效,第一说明这个针法很好,第二说明行针的人手艺很好,不然再好的针也白搭。

因着只是示范,张知鱼很快就收了针问:“行吗?”

高大夫这会儿已经胸有成竹,这套针他能感觉得出来不算复杂,跟止血针差不多,听他阿公说这孩子过目不忘,看过几次就开始给人扎针了,有基础有手艺,就不怕。

高大夫整理好衣服笑道:“行,怎么不行,只要你学得快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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