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2 / 2)
那么是因为家族见的矛盾太深?也不像,刚才林徐行和林老爷子之间的对谈,谦恭有礼,进退有度,没有任何忤逆的成分。
如果非要说林徐行刚才的表现和谁有矛盾的话,一定是他的父亲林毅然,他没有接过林毅然任何一句话,连眼神几乎都没有瞟过去,足以见这关系是多么冷若冰霜。
那,到底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呢?
不过现在回想一下,刚才一屋子人,找药的找药,打电话的打电话,以林家的资源,又是林老爷子的常见发病,想来也不应该有什么大问题,是出于这个原因,林徐行才这样放心大胆地离开的吗?
季锦把目光转向左侧正在开车的林徐行,现在的林徐行和前往林家一起吃晚饭的林徐行不一样了。
他原本紧绷的唇角放松了,目光也远没有之前那么锐利,显得柔和而慵懒。这是放松的信号,如果说前往林家吃饭的林徐行是一个即将面对厮杀上战场的战士,那么现在的林徐行就是一个得胜归来的勇士,自信而从容。
但是,还有一些另外的细节泄露着林徐行的内心,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轻点着。这个小动作很熟悉,季锦虽然看到林徐行做这个小动作的时候不多,但往往都是关键性的时刻。比如上次供应商那边出了纰漏,他们预计的内容不能如期交付,会影响一次十分重要的展会,林徐行也是这样,深夜带着核心团队讨论对策,季锦负责做会议纪要,她就紧盯着林徐行的手指这样无意识地反复点着桌面,一声一声,像叩在每个人的心上。
也就是说,现在的林徐行不是百分百放松的,就算的赢,也最多只赢下了一场小小的初捷,他还在为另外的事情担忧而焦虑着。
到底是什么呢?季锦灵光一闪,一个非常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海中串联在了一起。
“有什么问题,其实你可以直接问我。”遇到红灯,林徐行无意瞟了一眼副驾位置的季锦,她盯着他,眼神却没有焦点,显然正在放空,眉头轻颦,似乎想到了什么她无解的问题,“我早就说过,你可以对你所疑惑的问题发问,我会在安全允许的范围内尽量解答。比如刚才就是一场很好的模拟课堂,商业运作的过程中,股份转移是频繁行为,股价和股权的稳定,对于一家公司的发展而言,举足轻重,你的问题是什么?”
季锦有些不好意思,回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坦然道:“我还没有想到公司运作这么深而广的问题,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确定林老爷子一定不会有事的?就怎么拽着我走人了。”
林徐行心头微诧,季锦很敏锐,她注意到了一个很细节的关键点。
“那么我觉得,我们应该从目前林氏的组成说起。”林徐行一边开车,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仿佛自己说的不再是行业秘辛,而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家族八卦,“刚才你见到的人里面,几乎包含了所有林氏集团的董事会成员,林氏是个非常老旧的家族型企业,还有一些没有出场的,职业经理人非常少,跟着我爷爷打江山的那批股肱却很多。
我的大姑姑,低调型女强人,结婚又离婚,没有儿女,把所有的精力都一心扑在了林氏上,也是我爷爷最信任的子女。”
季锦点点头,回想起那张短发而干练的圆脸,大姑姑的身上既有圆滑的气息,又不失精明与强悍,这样一生都奉献给职业和家族的人,有种悲怆的伟大,看来应该是实权派的中流砥柱。
“然后是我的二姑姑和二姑夫,纨绔子弟,不关心集团的实际运作,一般只专注于利润率,战略上毫无建树,但是好在,他们不管也不会乱发表意见。”林徐行嘲讽地淡笑了一下。
季锦回想刚才的会面,大姑姑和二姑姑、二姑夫几乎都没有说话,这样听林徐行一分析,大姑姑是沉稳和低调,二姑姑和二姑夫就是随波逐流没有意见了。
“然后就是我的三伯,三伯这个人年轻的时候很荒唐,和二姑夫一样,是个玩家,作为他们那一辈最大的儿子,爷爷一直没有让他承担很重的管理职责,他觉得受到了轻视,郁郁不得志,直到娶了我的三伯母陈凌汐。
三伯母陈凌汐你已经见过了,陈家当年的长女,他们的结婚既有爷爷和陈爷爷的交情,也有两人的彼此联合,自打我的三伯母进了门,三伯就此平步青云,很大程度来源于三伯母的长袖善舞和经营。
然后是我的父亲,他分管叶氏的三家分公司,顺风顺水,上面没有各种哥哥姐姐压制,他的个信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分家自立门户才是他的目的。
最后就是我的小叔叔了,对于林氏而言,他是个可有可无的人,一年一度的董事会都经常缺席,天南地北满世界跑,这次回来能见到他,我也很诧异。
陈诗华的出现并不奇怪,她今天本来就是来兴师问罪,罪名你已经知道了,我毁了和陈诗雨的婚约,以及,陈诗雨所谓的自杀,也不过是一场陈家的大秀,为了利益,没有什么不能拿来牺牲。
表面上看起来,今天是一场关于我继承去世奶奶股份的讨论会,实际上,是林家人和陈家人关于林氏控股权的角力,那部分股份能让我入驻林氏,也能成为陈氏正式控制林氏的砝码。
因为按照林氏的实权人物来看,在董事会里能说上话的,只有我大姑姑,剩下的人里,二姑姑和二姑夫和小叔叔不管事,我父亲只顾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实际上掌控经营方向和战略决策的是三伯父,三伯母和陈诗华,他们都算得上是陈家的支脉,三伯父的所作所为也让爷爷伤心。
能勉强把这个家维持起来的人,只有爷爷,他手上监管的那份股份虽然能左右林氏决策权,但是他退休多年,早就不管林氏的决策,而在他还在的情况下,能够对奶奶当年的遗嘱有话语权的,只剩爷爷,所以你想想,他们会让爷爷出事吗?如果出事了,谁来阻止我这个变数进入林氏的董事会?谁来帮他们分割这份肥肉一样的股权?”
林徐行说得很慢,信息清晰,季锦大开眼界。
“所以你几乎跳过了整个蜜月期,就是为了在这必然会出现的场面之前,敲定能够带来变数的那部分股份?”季锦点点头,难怪他蜜月也要四处奔波,难怪他显得如此睡眠不足,难怪他既紧张又从容。
“现在的m国天气真是糟透了,幸好结果对得起我的忍受。”林徐行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微笑。
“richard是谁?他为什么愿意把他名下的股份转让给你?”季锦继续问。
“一个家族的老朋友,也是我奶奶以前留学时期的同学。我在m国读书的时候,会去他家的别墅过暑假,算是世交。”林徐行冷笑了一下,谁能想到,这样的世交可以选择伸出温暖的援手,也可以选择捅上冰冷的一刀,“为了得到这份股权,我付出了高昂的代价,要是改天我付不出你的合同金,你可要多留点时间给我,筹钱给你。”
“怎么?”季锦大奇。
“richard转让这部分股份,只让我付了1元钱,我们签了一份补充协议,三年之后,这部分股份依然以同样的价格回购,同时,他要了我的创业公司40%的原始股。”林徐行云淡风轻。
季锦心头大震!也就是说,richard一分钱没花,什么也没损失,要了林徐行这家前景极为明朗的公司很大一份资产。
☆、chapter 12.同居之夜
“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不是说说而已的,在商言商,没有利益,任何合格的商人都不会和你交换东西,说白了,他看重你的要么是现在能赚钱,要么是以后能赚钱。”林徐行的反应远比季锦平静太多,从幼年起就耳濡目染,他见过的,经历过的,这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铁则。这代价也许惨烈,但是对于现在的他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很值得。
“所以当你有了奶奶的股份,再加上richard的,能形成绝对控股权了吗?”季锦知道他的代价高昂,所以换得的利益也应当足以匹配这份牺牲。
林徐行失笑:“还差得远。”
“那为什么还要如此付出?”季锦很奇怪。
林徐行没有回答,他眉头微皱,季锦突然意识到,自己问到了雷区,股份构成这种林氏机密,甚至还包含着林徐行未来的计划,她几乎是在要求林徐行和盘托出了。
季锦很快开口:“不说也可以的,就像你曾经说过的那样,不是所有问题,你都需要给我一个完美的解答,今天我已经学到了很多。”
林徐行保持了沉默。如果不能告诉她,至少不要欺骗她。于是林徐行换了一个话题:“从明天开始,你将会得到一个从目前来看,特别好的机会,但是同样,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
季锦一愣:“什么意思。”
“因为我需要花心思在林氏的事情上,所以现在的那家创业公司里,有空缺的核心团队的职位,你感兴趣吗?”林徐行说得漫不经心,“盈利利润达到60%之后,我们会考虑融资,那个时候所有核心团队成员都会配股,之后路演,你的原始股会折合成一笔不错的财富,绝不比我给你的合同金少。”对自己一手找到的方向,做出来的产品,和未来的盈利预期,林徐行有百分百的信心。
季锦更诧异了,这和把一只即将下金蛋的鸡硬塞到她怀里有什么区别?
“当然,现在你还是核心团队的预备役,强子那边我打过招呼,你的表现如果他也认可,吸纳你成为核心团队是迟早的事。”林徐行一打方向盘,小区已经近在眼前,“不过代价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加班劳累,没有私人时间,你也完全可以放弃这个机会,就靠合同金,你也可以过得很好。”
“我要我要我要!”季锦赶紧迭声答应。心头迟缓了几秒的心跳,随着这几声答应,才又变得激动起来。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林徐行就这么轻飘飘送给了她,加班算什么,从中得到的利益和资源,还有视野和磨练,说是少奋斗二十年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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