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灯之上 第71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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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之南眼眸深深,郑好心乱,爱他7年,或许就为这春色般的眼神。她不由自主学着乐有薇的样子,捋一捋发丝,别在耳后,露出一点缎子般的脖颈,叶之南一下被激怒,倾身向前,捏住她的下巴,逼得郑好不得不直面他。

郑好眼前是一双毫无笑意的眼睛,她从未这么近距离看过叶之南,他一张脸冷得透着冰,睫毛落下浅浅阴影,酒气喷在她脸上,她喉咙发紧,没了言语。

叶之南松开手,指尖挑弄郑好的耳垂,她顿时一僵,整个人绷得像丝弦。叶之南头一侧,唇掠过她的颈线,声音揉弄着她的心:“这样是不是就能遂了你的愿?很多女人都有过,没什么可稀罕。别的,我给不了。”

唇在耳后流连,郑好颤栗起来,费劲地开口,声音细若蚊呐:“叶师兄……”

明明是被她和乐有薇一起看见的,就因为她,乐有薇不能把他放进人生选项里,这可悲可嘲弄的际遇。叶之南厌烦至极:“郑好,我不想听什么。”

郑好两颊如桃花般绯红,叶之南的手蜿蜒向下,再向下,她簌簌地发着颤,极力躲开,夺门而逃。

跑到门外,郑好腿一软,扶着墙,喘得快要呼吸不过来。她知道自己得不到叶之南,7年前,他就暗示过,是她不肯听。

门内,叶之南再喝几口酒。果然一吓就吓到郑好了,但愿她因此祛魅,明白她爱上的只是自己用想象力塑造的幻象,不是眼前真实存在的人。两人相对时,其实一无可说,在精神上实现不了契通,连亲密接触也只会很乏味,根本处不来,她也该看清楚了。

走廊尽头的窗户吹来些许的风,情.欲如命运,无力地穿堂而过。有同事从对面办公室出来,郑好一头大汗,眼里噙着泪水,脸上还浮着古怪的彤云,有人过来问:“还好吗?”

郑好挤出一抹笑,缩着肩,缓缓走了。渴望了那么久,当她终于触碰到他,却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他。

跟心上人图个一时爽快有何不可,郑好踏上一级一级台阶,她恨自己这样一张平淡的脸,恨腰腹上的赘肉,恨身体僵直如朽木……恨拿不出一个够好的自己给他,她不想被他嫌弃,只能逃掉。

夜幕下的天台,郑好哭了很久。她家境一般,但父母宠她,她并不上进,惟一的宏伟目标就是能和叶之南在一起,有天近在咫尺,她却自惭形秽了。

叶之南刚才的行为,只是出于怜悯吧。郑好想向乐有薇诉说,却颓然得很。半生误我是痴情,乐有薇却总有更多事情要做,她在奔向她的远大前程。

美国肯尼迪机场,飞机降落。乐有薇和江天走出通道,双双开机,乐有薇点开家庭群报平安:“纽约天气晴,我下凡啦。”

然后她再看姚佳宁的信息,昨天晚上,姚佳宁被叶之南带去见了家纺品牌,代表村妇们谈成合作,她打算带上章明宇和程鹏飞去趟江家林:“郑好说你去美国了,好好享受你的假期。”

郑爸爸打来电话:“乐乐,旁边有朋友吗?”

乐有薇说:“江天在呢。”

郑爸爸说:“那就好,跟你说件事,你别害怕。魁星屏风的事,我报警了,坤伯也支持。”

乐有薇啊了一声,开心得要跳起来:“真的?”

郑爸爸笑道:“就知道你心里过不去。警察判断,你的表现没有引起那个鱼哥的怀疑,他们承诺把线索提供者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乐有薇忐忑起来:“我在国外还好说,你们怎么办?”

郑爸爸的口吻轻松:“你都不怕,我们怕什么?警方会在柳溪书画院布控,还会采取严密措施,尽全力撇开我们和坤伯。你把屏风照片和你在纸箱子上看到的品牌,都发到我手机上,我转给警察。”

乐有薇心里松快:“谢谢老爸,你报警了,我就不用再想这件事啦。”

这一次,没有加上姓氏。也许是隔着太平洋,一声老爸喊得自然。那边的郑爸爸一愣,笑了,连声说:“好,好,安顿下来好好玩,多拍点照片。”

乐有薇按了电话,江天很吃惊:“老爸?报警,什么事?”

“有结果再告诉你。”乐有薇扭头,眨去眼角的泪。郑爸爸明白她,她也明白郑爸爸,他教导孩子们正直光明,他自己当然会做出表率。

关机期间,叶之南找过乐有薇,乐有薇拨去电话:“来美国了,刚下飞机,师兄找我?”

叶之南平静地说:“省博左馆长晚上有饭局,本来想带上你,回国再说吧。”

乐有薇平静地回答:“好,回国见。”

第81章

汽车开往乐有薇订的酒店,她细看秦杉发的数条信息。昨天下午,罗向晖医生带着团队去了江家林,为梅子面诊。

梅子的眼睛回天乏术,但根据她自述病情,罗向晖分析她胃肠道和颈椎都有点毛病,被送去县医院诊治,费用不用梅子操心。

罗向晖给村民们都做了眼科检查,孩子当中弱视和假性近视各几例,几个老人有白内障和青光眼,还有一例飞蚊症。

患者比想象的多,再加上四邻八村的人闻讯赶来,罗向晖更改行程,多待3天。时间长了也不行,他每周的坐诊和手术时间都排得很满。

物欲横流的社会,总有人默默做着不图回报的实事。乐有薇打趣:“你跟罗医生说了几句话?”

秦杉说:“很多人在找他,我看着他,不说话。”

在酒店休整了一天,早餐后,司机接上乐有薇去见江爷爷。江爷爷住在纽约东汉普顿,江天是他最小的孙子,成年后搬去曼哈顿的公寓,节假日才回来陪爷爷住几天。

江家位于长岛东面,花园是中式园林风格,打理得清幽。乐有薇拜访过很多有钱人家,虽然满堂金玉,却是满堂俗物,江家也是一望即知的有钱,但是艺术家的府邸。

江爷爷坐在轮椅里,江天推他出来迎客,乐有薇弯腰道:“江爷爷,您好。”

江爷爷眼神清亮,态度和气,乐有薇带来的乌金石茶盘有弧度,两头微翘,江爷爷让江天摆上茶桌,拿过一只粉青茶杯,置于茶盘上,笑着问:“是不是有点一叶扁舟的意思?”

喝着茶,三人谈起慈善拍卖会。乐有薇顶住所有压力,坚持打艺术牌,江爷爷夸她很不容易,乐有薇说什么样的东西符合市场,让人愿意买单,有时是玄学,一味迎合,还可能摸不准脉,不如去开拓。

江爷爷说:“通俗不是衡量所有事物的惟一标准,雅有雅的信众。你做得很成功。”

郑好伤痕累累地露面,导致乐有薇先前为拍卖会准备的解说辞都没用上,但做事情没有一定之规,有时失控会有不一样的效果。听了夸奖,她只是笑:“以后还想再做些有成就感的拍卖会。”

江爷爷称赞这份自信很难得,乐有薇说:“在我入行的时候,我的恩师告诉我一句话,认真做事,把时间精力交给它,让你做的事替你说话。”

江天在旁边笑,一定是叶之南说的。会客厅的墙上挂有江爷爷的版画和油画作品,乐有薇正式的话题便从这里开始,真诚的赞美,永远是拉近关系最好的方式。

乐有薇刚在画廊打工时,老板张茂林请来一位著名画家讲座。画家说,只要是表达,都希望被接收,有应和。曲高和寡这个说法,有时也能反着理解,因为和寡,曲调才高,它们太渴望被听到。

当时,听众席有人说:“我看很多艺术家很清高,不介意寂寞冷清,只管闷头创作。”

画家笑道:“这绝对是误解,他们不是不介意,是被迫接受。”

画家讲话很坦率,口吻也不容置疑,她说艺术的生命在于传播,艺术家从事创作,哪怕是描绘宇宙,过程也是向内挖掘,很消耗自身,所以很需要外在的回馈进行补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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